火车站情缘

黄家发

我的家乡巴罗,是柔佛州中部的一个小镇,四周都是绿油油的油棕园和橡胶园。

独立初期,我国的公路交通网尚未四通八达,巴罗与外界的接触往来,只能经由一条九曲十八弯、尚未铺上柏油的黄泥芭路,连接永平镇。那个年代,莫说私家汽车,就连电单车也没有几辆。

幸好西马半岛的南北铁路干线途径巴罗并在这里设站,因此,火车自然就成为巴罗居民唯一和最好的选择,迎来送往的火车站景象,早已成为巴罗居民生活的一部分。

独立初期的巴罗,尚未有政府卫生站,也没有私人诊所,居民中一旦有人得病,就得乘搭火车到居銮求诊;地方上的商业也不发达,只有几家小规模的杂货店,物品也不够齐全,居民经常都得前往居銮去采购。

在地的小学生毕业后,大多数因家境不好未能升学,只得留在家中,帮助父母到胶园“拔胶杯”或“收胶汁”,少数经济宽裕的人家,才会把孩子送到居銮升学,也得依靠火车载送。

1951年,英殖民政府在我国各地新村实施紧急法令,我的堂哥黄家椿迎娶了家在古来的新娘陈玉英,当年交通不方便,堂哥索性包了一节车厢,把新娘从古来迎娶回来。

无独有偶,1952年5月3日,居銮文艺协会前会长孙福盛先生的父亲孙远球(当年巴罗著名的流星篮球队主将),也同样是包了一节车厢,把他的新娘罗玉英从邻近的美那年园丘(BERADIN ESTATE)迎娶到巴罗来。一对新人和迎亲队伍从美那年出发,行驶了大约20分钟,在巴罗到站下车,引起坡众奔走相告,纷纷涌往观看。

上述两宗火车厢迎亲和见证良缘的轶事,可说是马来西亚铁道服务缔造的一段佳话。

马来亚铁道局的文献和档案记录显示,马来亚半岛的火车服务可追溯自1885年,第一个火车站是从霹雳州的十八丁渔村或称钵威(PORT WELD)开始。

1913年6月,铁道局计划从彼咯(BEKOK)到梁站(NIYOR)之间的路线中,兴建一个大型的火车站,铁道局总长恳请柔佛政府为它命名。

1914年1月,时任柔佛苏丹伊布拉欣殿下御准以”巴罗“(PALOH)为站名。

其时,柔佛州境内从金马士开始,已经兴建了多个火车站,金马士更是南下北上和通往东海岸各城市的转换站。从金马士南下,就有昔加末、丁能、拉美士、彼咯、美那年,巴罗、占美、梁站、居銮、明吉摩、令金、拉央拉央、士年纳、古来、金葩士等火车站、一直抵达新山站。

在这些沿途的起落站中,有些小站没有站长,也没有售票处,火车到站后,乘客便可自行上车,再通过检票员补票,还不一定有座位,幸运时遇到有人到站下车,空出座位才可就坐。

有一位印籍铁道局退休站长,经常在我的店里喝咖啡。从他的追忆中得知,他从英国殖民地时代就进入铁道局服务,从年轻服务至退休,与火车站结缘数十年,间中还被调往各地车站工作,见证了从徒手操作到电脑印票时代的变化。

巴罗火车站也见证了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开始至八十年代的“外出打工潮”,一批又一批巴罗年轻人,南下新加坡工作。每个周末,可看见许多年长父母或兄长,在车站等候,准备接送每周回家的亲人。那种每周迎送的日子和离别滋味,成了一代巴罗居民的生活回忆,而百年火车站也见证了这些岁月的痕迹。

随着双轨铁路计划的落实和即将完成,巴罗旧火车站早已拆除和换上新装,所幸的是新的双轨计划仍旧保留了巴罗站的地位,火车和火车站的人情故事,还是会以新的姿态和内容,继续进入巴罗居民的视线,留在岁月的长河里。

转载自居銮文艺协会文学季刊《銮风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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