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

嘘鲸

距离就是,我不知道你在不在。
太远了,我看不到,近的话怎么可能会有这个问题?
这就是远距离。
爱与不爱都天各一方。

远距离其实不仅仅是恋爱,它出现在所有感情。
我的哥哥很厉害,他在西马求学,毕业后工作,是个大律师。他暂居在西马发展了,只有假期过节时回来几趟。
没办法,太远了,东马与半岛隔海相望,我无法任性跑去找他,过去一趟要坐飞机的!

我们小时候感情很好的,早上一起刷牙、一起上学、一起下课、一起复习功课,然后晚上一起睡觉。周末的时候,他会牵着我去小镇的另一边买冰淇淋,沿途看看花花风景,听我哼着不知名小曲子,再背着任性不愿意走的我走回家。
可是现在我们从曾经的毫无距离,变成了见一眼都难。

你或许会说,现在互联网那么先进,可以发信息交流,可以在社交媒体看到他的动态了解他的近况,甚至可以视频当面聊聊。
可是我见得到照片,见不到他。
可发出去一则讯息,也没办法秒回。
而一通视频,拨得出去得不到回应。
说实话我并不相信那些,他上传的,或许就是他想让你看到的一切。
那些看不见的辛酸呢?
他若执意不说,没有人体谅他怎么办?

我总会想,他在干什么呢?
很忙吗?会觉得我很烦吗?
其实我很清楚,他不是故意不回复。
穷人家孩子早当家,他在外面一切都得靠自己,很辛苦。
他在另一边过得如何,三餐有没有定时吃,住好穿暖吗?
归途日暮中跌跌撞撞,是否也曾想家?
可能我晚饭后拨过去视频,他正在做第三份兼职。
我晚上传的讯息,他可能得半夜回家才看得见。
怎么回应,他自己也不知道。
海的两岸,两人都握着手机,心中思绪千百遍。
却始终无力做些什么。
月光照得影子长长,离家的距离太远太远没有尽头。

距离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近距离曝露了所有,远距离藏起来一切。
而如今我深觉远距离的无力和无奈。
我想你了,可是你还是不在,你甚至不会知道我想你。
我也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会不会也同我一样的感受。

是的,我想见到你,当面去感受你的存在。
曾经我没好好照顾自己,生病入院了。
那天晚上我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气得乱骂一通,但我还是注意到了他藏在话句中的颤抖,还有最后挂断前的哽咽。
我知道他没有生我的气,如果他就在我面前,一定会狠狠地抱着我。
他是大魔王,可是不凶,很温柔,很心软。
『见面不一样,面对面看到你红着眼眶,眼里闪着泪光,怎么舍得再骂你。』

我的朋友经常问我,我与哥哥很久才见一面,会生疏吗?
不会哦,我有妙招的。
那就是抱抱!

我喜欢去接机,看他从通道中走出来,对着我张开双手眉眼弯弯的样子。
忐忑,喜悦和苦涩,千言万语就汇成了你的名字。
“大魔王丫!”
我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扑进他的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而他紧紧地抱着我,轻笑出声。
所以一切好像回到了从前,他根本没有离开,我们根本没有距离!
而我喜欢这个感觉。
千万不要生疏,我会很难过的。

“都这么大了,你不害臊吗?”
“还真不会,哈哈哈!”
这也是朋友们最羡慕的一点。他们也有兄弟姐妹,可是随着年龄增长,兄弟姐妹之间好像没法那么无所顾忌地玩在一起了。各自有各自的圈子,还要忌讳男女有别。
我就不管,只要他还是我哥哥,他答应过接住我就一定要接住我的。

我与哥哥,所有距离都离不开一个抱抱。
一个抱抱就缩短了所有距离。
只要感受到你的温度,什么距离都不是距离了。

*

拥抱永远是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动作。
每当我过得不如意,不妨拥抱一下他吧。
他可能也有不如意,那我也抱一抱就好了。
是你教我的,一切抱紧处理!

成年人的不开心,不是掉了一颗棒棒糖那么简单。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喜欢硬撑。
有时候他也会急,也会焦虑。
“我抱着砖,该怎么拥抱你?”
他没有埋怨的意思,就是在气自己。
“没关系,我来拥抱你。”
多想那时候我就在背后拥抱你。
生活很糟糕,不要抱怨它,你抱抱我就好了!

他若沉默,我会一直关心。
问他怎么啦,如果他说没什么,就再问一次,再问一次。
如果他还是没说什么,我就告诉他我在想什么。
把那些他不知道的,没有关注到的生活,全然倾出。
告诉他我过得怎样,吃了什么,在想什么,有没有在想你。
如果可以,让我走近,拥抱你。
每次拥抱受委屈的人,总会感觉内心很不是滋味,我不明白这是不是感同身受,但是那一刻我想替你分担。
面对面,你的眼睛藏不住事,可以将所有委屈通通告诉我。

我还是个小哭包,动不动就想哭。
每次不开心时,想抱却不敢去拥抱,想哭却憋在心里。
我的大魔王他明白这种感受,也会知道这样不好。
所以在我哇的一声,他就张开了双臂。
他不像别人那样紧张追问,欲先知道发生什么事,也不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责斥你。
他只会说:
“先哭,哭完我再跟你说。”

如果我难过了,他会在我身边一直抱着我。
他知道我需要的其实不是拥抱,而是他在。
『你不需要烦恼,只需开心。』
『你要天天开心,才可以。』
每一个拥抱过后,手上都会留下一颗糖果。

“我不在,就自己拥抱自己,有抱抱我就在。”
没错,他一直在身边。

我数着大魔王回来的日子,期待着我的温暖抱抱。各自努力着,远距离会日益减少。
大魔王丫,你辛苦了,抱抱!
我也会乖,在家等你归!

Photo by Anastasia Sklyar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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