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毒师和金庸小说 

张启川

念高中时,因同学介绍《绝命毒师》而观看这部剧,由于本身是理科生,所以对《绝命毒师》以一位化学教师沦落成毒贩的故事感到新奇,但收看第一季时觉得情节发展过于缓慢而在看了数集后就失却了追捧的欲望。 

直到踏入社会后,偶然的因缘下,再次与此剧延续未解之缘。记得当年与一位朋友在新加坡东部勿洛(BEDOK)合租一间政府租屋,由于他当值夜班,所以每天下班后,空荡的房子内只剩下我一人独处。有时下班返回家,打开铁闸后踏入空旷的客厅,孤独感油然而生;此时,习惯播放音乐以驱散寂静。 

2014年某个夜晚,无所事事在网络上随性浏览,突然看到《绝命毒师》好评如潮的文章;这次我在也按捺不住好奇心, 萌发了重头看这部美剧以探究情节究竟,这亦促成了我在八年内追看《绝命毒师》及它所衍生的剧集《风骚律师》的美好记忆,此剧精彩的情节陪伴我度过了无数个漫长的夜晚。 

剧情前奏响起时,显现于屏幕上的化学元素周期表让我想起高中课本的化学公式,化验室内各式器皿能构成新元素,不同的分子经过化学效应后结合成新的化合物分子,科学家的探索精神曾经让我着迷。

《绝》叙述一个中学化学老师——沃特(Walter White),在得知自己罹患肺癌后,计划为妻小积蓄钱财而与自己多年前教导过的顽劣学生杰西(Jesse Pinkman)一同制毒的故事。沃特原以为这只是一场短暂的犯罪行为,只要挣到一笔丰厚的钱财就能全身而退,但最终他却沉溺于自己建立的制毒霸业,沃特从高中教师演变成阴鸷的犯罪者,良知逐渐被人性的贪婪吞噬,他的双手因为铲除异己而沾满了鲜血。 

制作人在每集的契子上下了一番功夫,短短数分钟的前奏诱发观众猜想情节的来龙去脉。印象最深刻的是杰西被禁锢时在梦境中泛起的成年旧事,年少时他用尽心思雕塑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并把手工细腻的木盒献给母亲;但在现实里,杰西却用木盒换取毒品,隐喻了他对母亲的愧疚,凸显了浪子回头已晚的唏嘘。 

而2015年衍生的前传《风骚律师》,亦有异曲同工之妙,《风》探讨人性的阴暗面,主角从犯罪中寻求快感,全剧以黑色幽默的手法来反讽人性,诙谐的情节探讨人性的阴暗面,把美剧带入了更高的层次。在2022年八月,《风骚律师》历经7年的播映后来到了尾声,片尾曲响起时,突然感到怅然若失,仿佛就将与亲密无间的好友道别。 

武侠世界的悲欢离合 

无独有偶,就读国中一至二期间,我因为就读下午班而每天早晨一人独处家里。那两年,是金庸小说陪伴我打发了独自留守家里的无聊时光。犹记得那个朝阳初升的早晨,当我读到洪七公在燃起烈火的船上大战欧阳锋的惊险桥段时,难以释卷的阅读乐趣。 

金庸擅于把中华文化的精髓融入小说环节;在等待到学府上课的空挡,阅读金庸小说丰富了我对中华文化的认知,《神雕侠侣》郭靖守城的情节触动人心,他自知宋军难以抵御兵强马壮的蒙古军队,面临蒙古军的铁蹄压境,他在襄阳城外向故人之子杨过叙述了应敌之策,若宋军最终被忽必烈击溃,他与黄蓉只得效仿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精神,与襄阳共存亡;小学时读到三国故事就被诸葛亮的智慧折服,金庸小说生动的引用了中国历史典故,让读者愈加能体会当年武侯抵抗魏军的心境。 

古龙说过,武侠小说因为情节过于荒诞而被文学家诟病难于登入大雅之堂,王朔就曾大肆批评武侠小说俗不可耐,古龙欢迎大众对武侠小说做出指正,但并非以消灭它为终及目的。古龙认为武侠能融入各种小说的精髓,而他与金庸的新派武侠就实现了这个目标,他们创作的小说融合了爱情、悬疑、惊悚、历史等元素,开阔了武侠小说的范畴。 

自从阅读《笑傲江湖》后,就被金庸小说内的悬念震慑,《打赌》章节,向问天引领令狐冲到梅庄比剑,令狐冲与梅庄四友的博弈高潮迭起,在比武的过程中慢慢引出一位独步武林的枭雄——任我行的出场,情节的发展有条不紊,是金庸小说里极为精彩的桥段。梅庄四友的下场亦叫人感到唏嘘,在残酷的政治环境,并非人人都能享有自由的权力。 

阅读好小说时,读者会沉浸于情节的悲欢离合,并对小说人物投入自身的情感,乔峰被逐出丐帮时,金庸寥寥数笔就塑造出他被逐出丐帮的悲情。已故作家倪匡生性乐观,但在提到《天龙八部》里叫人肝肠寸断的章节《塞上牛羊空许约》,倪匡也因忆及小说内悲伤的情节而陷入了沉思;马夫人的阴谋,命运的操弄,击碎了乔峰与阿朱相约到关外牧羊的愿景。 

金庸塑造的人物个性鲜明,乔峰自信孤傲、张无忌仁厚大度、令狐冲潇洒不拘,细腻的描绘使得角色跃然纸上。《天龙八部》最后一个章节,萧峰与中原人士路经他与阿朱大难不死后相逢的地方——雁门关旁的一株小树,如今树已长高但人事已非,萧峰睹物思情,轻轻摩挲树干,心中泛起阿朱的情意,一时间伤心欲绝。每当读到小说人物伤逝时,不自禁扼腕叹息,因为已对故事人物产生某种联系,对他们的遭遇亦感同身受。 

历经三年光阴,我逐部把金庸小说看完,直到掩上最后一部小说《神雕侠侣》时,杨过在华山之巅与群豪朗声道别“他日江湖相逢,再当杯酒言欢,咱们就此别过”,瞬间感到一丝伤感惆怅,与郭襄对杨过依依不舍的心境不谋而合。 

没想到多年后,在追看《绝命毒师》与《风骚律师》时,再次体会相同的感受,因为自己已被剧中的角色深深吸引,已与这些虚拟人物迸发出冗杂的情感,此番别离,何时才能再次相聚? 

Photo by Robert Seidel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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