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佐木若子
“嘟嘟嘟……嘟嘟嘟……”
慵懒的周末早晨,吃完早餐,正打算洗漱的时候,突然听到客厅的电话响起。原来我好久都没听到这种电话的铃声了,甚是想念。
记得我上次听到同样的电话铃声是在大年初一,是大舅母从家乡给妈妈打来的春节贺喜电话,那已经是大半年前发生的事儿了!每一年的大年初一,妈妈都会在等这一通电话。外公还健在的时候,都是妈妈打去外公家跟他拜年。这是大年初一必做的第一件事儿!外公不在的这二十年间,妈妈会打给大舅,算是给家里最年长的长辈拜年,讨个吉利,一年通顺。后来,大舅也不在了,妈妈就成了家里最年长的人,现在换成大家给妈妈打电话,无论是大舅妈、二姨、姨婆、侄儿侄女、表叔表舅,都会在大年初一打电话过来贺年。至于,为什么打家里的座机,至今我也搞不清楚原因,可能是因为家里的电话号码对于长辈来说,已经是刻在记忆中的数字,顺手捏来的好记。也可能是大家知道妈妈会在家等这通电话而往家里打。其实,在十几年前,妈妈就已经在用手机了,平时,他们也会用手机打视频电话,相互聊天话家常。至于家里的座机,似乎是为了进行这项神圣的使命而存在的,就是为了给家族成员传递祝福,除此之外的其他时间,几乎是被大家遗忘的。
其实被遗忘的不止是家里的座机,还有公共电话。依稀记得大约两年前,跟朋友逛老街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躲在邮政局外侧墙上的公共电话, 一台是绿橙色的, 是一个投币电话;而另外一台则是蓝色的,是一个插卡的电话。当时,惊为天“物”,还特地给两个公共电话拍了特写(图)。今年年头,换了工作之后,我常常可以到老街来,一周大概要从邮政局经过一两次,甚至更多次。有时候是去附近的咖啡店跟朋友聚餐、有时候是去买一些日常用品。每次经过的时候,我都要多看一眼那挂在墙上的公共电话,好像是要确保它安在,我才感到安慰。有时候,我还会尝试摸一摸话筒,提起来听听话筒里面传来的“嘟嘟嘟”声音,确保它还“活着”(能使用),即便,我再也不会用上它。如今,时过境迁,都被拆走了,心里不免有一些小失落。心里想着:早知道会被拆掉,当时就应该跟当局要来,带回家,做个摆设也好、放在墙角也好,总比现在看不见了强多了吧!如今,已经太迟了!
或许是公共电话对于我而言,有着特殊的感情依托,因为它承载着一段长达两年半已经逝去的初恋时光。那些年,手机还不是很流行,人人都是靠公共电话与亲友取得联络。当时正在上大学的我跟同班同学谈起了恋爱。平时住校,上课的时候能常见面,任何约会的约定,都是在上一个约会结束时就说好下一个约会的见面时间。时间一到,就能在指定的地方看见最心爱的他。跟同学朋友见面也是如此,大家都能准时,很少有迟到和打电话催促的情况,何况当时,根本就没手机可以随时随地的打电话。现在想起来,原来自己也曾经是约会准时到的人,不像现在,每次出门前,总是在车上发短信给朋友或群组说:“ I am still on the way. Just proceed without me.”这个坏习惯,我得改正才行。那个时候,公共电话最大的用处就是在周末,当我跟他两地分离的时候;其实就是我回家、他在校,周末两天的早晚都要通过打电话交谈。现在想起来十分滑稽,当时却感到温馨,就是我们会在前一天约好时间,隔天到点的时候,我会在家死守着家里的电话。“嘟嘟嘟”电话铃声在约定的时间响起,有时候会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到,但是很快就缓过来,急忙把电话接起来。“等电话”的情况,一直维持到我们毕业,各自回家乡的一段时间之后。
如今公共电话已经走进了历史舞台,我的城市里的旧式公共电话都已经被拆除干净,已经再也看不到那些年久失修、经历风吹雨打、破坏市容的旧公共电话“残骸”,但是,活在公共电话盛行时代的我们,是不是会忘记公共电话带给我们许多的美好回忆呢?或许我们忘不掉,或许,这就是我还保留着,家里台式座机电话的原因吧!至少,当有突发事件不能准时回家时,我还可以,也还坚持打家里的座机跟妈妈说:“妈,今晚我跟朋友谈事情,在外面吃晚饭,不必留饭给我啦!”,妈妈说:“注意安全,不要太晚回。”
好像一切都还跟从前一样没变,其实一切都已经变了,唯一不变的可能就剩下我留着家里那台老式座机电话的那份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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