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宇淮
说来可悲,有些事情我是越大越不会。
早就忘了第一次是如何交到朋友的:是谁先开的口?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当时是怎样的一个情景?这么一细想,赫然发现我甚至说不清我第一位朋友到底是谁——是嘉吗?还是凯?想了想似乎又另有其人。
但说来奇妙,自我有记忆以来,在我生命里就不曾缺少朋友。而交友,似乎就像是呼吸一样的本能——一种不用刻意去学习,自然就会的技能。然而,凡事都有例外,就像那年在游泳课上呛了好几回,我就意识到了:原来呼吸也是需要学习的。
而我总是后知后觉。
“你知道三门问题吗?”画面闪回至那不大的房间,大家吃完午餐,正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记不起是从哪里牵出的话题,但祥突然这么一问,着实勾起了我的兴趣——或许吸引我的不只是话题本身,还有祥那闪亮的眼眸。祥解说得眉飞色舞,字里行间流露出他对数学的热爱。我的资质不足,祥接下来所说的理论恕我没能参透,可这学者印象倒是烙下了:祥是一个非常博学的人。
一次偶然经过祥的办公桌,发现了一本关于电影拍摄手法解析的书籍,仔细一瞧旁边还挨着一本散文写作入门书。后来祥与我分享:他从来就不局限自己,他乐意学习各种知识。而阅读呢,便是他认为获取知识最便捷的途径——原来,祥的博学源自于书籍。
祥的求知欲远超出我的想象。一次下班心血来潮去了羽球场,竟发现祥也在那里,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接触到羽球。一直自诩初学者的他,竟把我打得气喘吁吁,还一脸俏皮地说:“承让!承让!”而我呢,只能一边粗喘着气,一边回应道:“好说……好说……”正是这天以后,我有了努力练球的念头,每个星期都定时到球场报到。但祥没有给我追上的机会,球技扶摇直上,而我渐渐只能远望——要是给祥知道了,他大概会笑说是我不够坚定吧!
或许不仅仅是不够坚定。
我已想不清是什么时候彼此的距离开始拉远:是因为疫情期间少了联系吗?还是哪次我无心的言行不经意伤害到了他?抑或只是单纯地大家都更忙碌了,交集变少了呢?我对我们的友谊产生了动摇,我却没敢开口问,哪怕旁敲侧击我也没有。我选择任这裂缝继续被扯开,任里头的暗流喷涌而出,然后把我狠狠地呛了一口。
而我总是后知后觉。
一开始还会寒暄,而后是“你好”“再见”,然后就只剩下点头。后来,我连羽球场也没去了,仿佛那里从来就没有我——那里是祥飞翔的地方,而我习惯游泳。
“叮——”手机响起,是信息的声音。我打开手机,是同事间的群组信息,一点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整排的“生日快乐”,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忙碌了一整天,差点就忘了自己的生日,这几个字虽轻,但无疑是最棒的礼物。
“谢谢大……”我的字打到一半,却瞥见祥的祝福也在其中。呼吸顿住半秒,我深吸了一口气,再徐徐将其呼出,信息也同时发了出去:“谢谢,谢谢大家。”
飞鸟与鱼,究竟为何不同?原来答案一直都如此清晰,却似乎也没多重要了。
看来,我还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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