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人

张皓

“脚开一点!蹲好!”陈伯拿着棍子指导着我们扎马步。这是我们舞狮团每个早上必须做的事。我们有的人能撑得过40分钟,有的人20分钟就倒下了。陈伯一见到有人倒下,就立刻举起棍子打那人的脚。陈伯凶狠,几乎没人敢违抗他的命令。

很多人在看我们表演时,可能觉得很酷、很帅,可是这些“酷”和“帅”的背后隐藏着我们每个人的汗水,不论是敲锣打鼓的、舞狮头尾的,还有舞龙的,都非常辛苦。我在舞狮团里是个打鼓的,当初我因为舞狮尾舞得不像样,被陈伯派去打鼓,可是我非常不喜欢打鼓这个角色。观众的焦点都在于舞狮而不是打鼓,我感觉这样根本不能让我变得更出众。我常跟陈伯说自己不想打鼓,想舞狮,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起狮!”狮人举起狮头跳上高柱,我就跟着舞狮的步伐和节奏去打鼓。晚上,所有人都在睡觉,我们忙着筹备新年的表演,不断地练习。陈伯坐在椅子上,拿着扇子看着我们练习。舞狮尾的人突然在转弯的瞬间不小心从高柱掉下,两人重重倒在地上发出痛叫声。我想去扶,却被陈伯拦住。“跌倒了自己站起来,不是小孩子!”

舞狮头和狮尾的人忍痛站起来,手抖着拿起狮头,继续舞狮。我生气地扔下鼓棒,大声对陈伯说:“打鼓的有什么用,帮也不能帮,也不能像舞狮那么出色。我来这里是舞狮的,而不是在这里看他们跌倒的打鼓人!”我心里充满怒火,连头都不转生气地走开了。

“发什么脾气啊……舞狮不一定是舞狮,打鼓也非常重要……”陈伯边说便拿起撒铁花的工具。“我年轻也不是没有舞狮,师父只教我撒铁花。铁花很美丽,能把舞狮的氛围搞起来。有时舞狮不只为了出色,而是让观众看得好看、爽快。”说完,陈伯拿起铁花工具,手一挥,美丽的铁花呈现在眼前。

我停下了脚步,等陈伯说完了就走了。陈伯看着我离开的身影,没有叹气,没有失望,只是说了这句话:“跟我小时候一样啊!”

我走到路边,看到有人在舞狮,观众看得津津有味。“咚咚!咚咚!”舞狮跳上高柱,狮尾举起狮头背后撒起了火亮的铁花。我看哭了,也许是被最后的威武和帅气感动了。

舞狮社外,所有人准备收工,陈伯也准备回家。“陈伯!”我叫了陈伯,他转身告诉我结束了。我一手抢过鼓棒。“塔塔咚咚!起狮!”舞狮人立刻举起狮头,路人也凑过来看。

“哈——咚咚咚!!!”舞狮跳上高柱,舞狮头的人举起狮头舞动,在最后一刻,陈伯撒出了铁花。观众们感动得拍手,这个掌声我们等了很久。掌声连连不断,陈伯欣慰地笑着,终于看到我们最成功的舞狮表演了,这几年他没白教。

舞狮的感动不是他们跳动的时候,而是收尾结束时那种威武、振奋人心的感觉。掌声一响起,狮人就知道他们的努力都没白费。他们创造了最好的表演给我们。

Photo by Mick Haupt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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