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宇淮

缘起缘灭,很多时候只是眨眼间的事。不用等今生来世,可能在某个瞬间,你与对方的缘就尽了,然而我们总是后知后觉。

作为一名补习老师,对此我更是深有感触。

与学校老师不同,补习老师与学生的关系更为微妙——要知道,学生来补习,无非是希望自己成绩能有所提升,倘若达不到这一目的,离开是在所难免的。尽管分别总是伤感,但从某种程度来说,补习也像谈恋爱:如果两个人真的不合适,哪怕走了再长的路,到最后也只是两败俱伤。从这个角度来看,结束这段关系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除了不合适,其实还有许多外在的不可抗力,迫使我们不得不离开彼此。其中,最常见的便是其他活动的时间改变了,学生整体的时间表也会再重新规划;又或是补习中心偶尔的人员调动,有时稍微才与学生建立起一些关系,不得已也只能换老师继续带。

时间一久,说真的也会迷茫,犹豫是否需要投入那么多心力去与学生培养默契。况且这些学生一星期也只见面一次,上课也只有短短的几小时,只能用最高效的方式尽可能将知识灌输给他们,说是分秒必争都不为过,哪里还有余力培养感情?再往好处想,不投入过多的情感,或许在分离的时刻也就没那么感伤了吧?

然而,有时还是会觉得失落——像是我曾遇到一位很可爱的学生修,修的程度相当不错,上课也积极回答问题。同时修也是个比较敏感的孩子,周遭的声音全都会传入他的耳里。正因如此,修写作文时需要比较安静的环境才能好好书写。

可遗憾的是,班上实在是太吵了,有几位学生像是脱缰的野马,难得摆脱家长的束缚,直接来补习中心放开了玩,怎么也叫不停的那种——这就让修觉得异常难受。有一次,修哭着来上课,一开始我以为他身体不适,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产生了抗拒心理,觉得班上太吵,听不到老师上课,学习不到任何东西,所以就抗拒来上课了……

经过几番挣扎,我拨通家长的电话,深入交谈后,我最终建议让修转到其他其他老师的班级——其实在我拨电以前,我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了,但我实在别无他法。就这样,我亲手送走一个我喜欢的学生,结束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这就是补习老师的无奈。

缘聚缘散,看似我与修的缘分是尽了,但还是会有意外相遇的时刻。一天下课,我走出教室,与修擦肩而过。我一下子没注意到他,他却主动喊了我一声“老师”,还礼貌笑着朝我挥手,我这才想起他换到今天上课。看见修一脸轻松,一扫先前忧郁的神情,大概刚才的上课环境是让他满意的吧。想到这里,我也豁然开朗,如果结果是这样,那么就算是跟我的缘分尽了,那又如何呢?

在这偌大的世界中,萍水相逢本就需要极大的缘分,没有什么是必然存在的,也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我们唯有学着且行且珍惜。作为一名补习老师,我只期待学生都能有所成长——只要学生好,那就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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