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漏水了

鄀晨

“滴、滴、滴……”

有规律的水滴声落在水面上,即刻破碎,在大雨鸣奏交响曲的环境里,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我从酣睡中苏醒,四面八方的声音开始传入我耳中。

速降的雨滴拍打在瓦砖的屋顶上,凉意沁入屋内,我伸了伸懒腰,不愿就此起来。

“轰隆!”猛地一声惊雷彻底将我惊醒,从半梦半醒中余韵中脱离。

我拉开窗帘,没有一如既往刺眼的阳光,昏暗的天空偶尔撕出几道雷光的裂缝,还有伴随而来的巨大雷声。

我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眼前蓦地变亮,视线忽地被房间某处吸引。有些凹凸不平的水泥砂浆地面上的一滩水徐徐反射烁亮的灯光。我往上望去,天花板水迹明显,被水痕边沿框起的部位锃亮,像是镀上了一层油,几滴水珠悬挂在天花板表面,垂垂欲滴。

我不忙不慌地拿出一个桶,测量好水滴落下的位置后摆置,然后趁地面的水还没蔓延到我的衣柜,先用抹布利落地擦干。

紧接着,我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麻利地填写了设施损坏表格,整个过程没有花费超过三分钟,我面临的问题基本上可以说是解决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等维修工人来的时候,我把门打开让他帮忙维修。搞定这项“大工程”后,我关上灯,又躺回床上,拉上被子,掩住耳朵,想趁着这凉爽天气未退,再睡上一会儿。

居住在学校宿舍的其中一个好处,便是设施有损坏时,无需自己亲自想办法处理,只需要将这件事上报,学校就会帮忙安排,根据事情的急迫性进行处理,而这已经是包含在学费内,所以并不会增加我的任何开销。

前段时间下了一场大雨,让火眼金睛的我妈在家里发现一道从天花板边沿,顺着墙壁蜿蜒而下的水痕。透明的水在表面流动,若没有光线的帮助下,是极难被发现的。所以,当妈妈发现天花板漏水时,那条“水道”早就因为经年累月的漏水,变得有些泛黄。

与我这样简简单单地填一个表格就能解决事情不同,当发生问题的地方是自己家的时候,自己得找人,而且要找信得过的人,以免对方胡乱开价或偷工减料。从人脉到金钱,对我来说没有一件事情是简单的。

找到负责修缮的人后,随之而来的烦恼便是,修葺到底要花多少钱。

我家不算大富大贵,也没有穷得叮当响,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康之家,仅仅修葺漏水的屋顶并不会让我们陷入无饭可吃的境地,但也等于在钱包上划开一道口子,尤其是需要修缮的范围不小时,基本可说是用了我爸半个月的薪水。

我妈是全职家庭主妇,我爸也到了退休年龄,平日每一笔开销都是精打细算,哪怕我曾劝告爸妈该花的钱不能省,但从小的习惯让我也不知不觉中对于金钱消费变得有些敏感。看着列明修缮费用的账单,爸妈的叹息是无奈中夹杂着习以为常,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逃脱不了金钱的束缚。明明还在校园襁褓里的我,也不时会因为没有任何收入而感到焦虑。

在长辈的眼里,或许这只是在陈诉为柴米油盐发愁的日常,但这个金钱消费观却会在潜移默化中深深烙在后辈的人生价值观里。省钱没有不好,花钱也不算错事,充其量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没有对错之分。离家在外,除了必要的一日三餐,我能省则省,即便家人从来没有要求过我这么做。

或许若干年后,当我有了工作后,会改变这样的生活方式,过得比现在奢侈,但我绝不会否定我曾经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有可能我会过得比现在还要拮据,那我会感恩我有省钱的习惯,才不至于由奢入俭难。

现在的我只是万分庆幸,头上这块在漏水的天花板不用记到我的账上。

我再一次劝告自己,身为学生,只需要好好地读书,在特定的年龄烦恼该在那个年龄段烦恼的事。因为时过境迁,当新的烦恼到来,往日的烦恼终会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奢侈。

所谓生活,不就是怀着对于未来的美好向往,望着当下的满地鸡毛发呆嘛!

窗外的雨势逐渐变小,从天花板渗透出来的水滴落到我准备的空水桶里,砸出极大的声音,比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还要恼人。

我躺在床上,思考着一些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事情,艰难地进入梦乡。

Photo by Nguyen Dang Hoang Nhu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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