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忙着棒打鸳鸯

梁依伟

2024年3月5号,进行了自2020年罹患癌末后,用了219分钟(约四小时)进行第六次的脑部立体定向放射治疗。前五次的放射总时都沒这次多。

经历了两天的昏昏沉沉,脑子能清醒的时间沒超过三小时。两天进肚的食物,筹起的份量勉强有一餐,没吃的时候也吐了五次。走起路来像足水上漂,时而感觉身轻得能飞上天,时而头重得要往下沉。第一天治疗后,只能躺在病房,用剩有的力气与太太说话。

两天后,询问医生们及得到他们的同意,去了早前太太已安排的峇里岛之旅。脑科医生也给了三天服、四天备用的类固醇加持,上机前体力恢复七十巴仙。医生也说了,我右后脑旧的那颗肿瘤长约3cm。身体能动,除了种种治疗与药物,也要谢谢这些日子闲来无事走走,除了慢跑,也还做了些小健身。

生活方式也继续拼命挤干用尽,就是为了不辜负医生们的努力、众助缘的帮助及老天的仁慈。人还没上路,就别优先炒碟颓废菜送给自已过日子。艺人往偶像或实力派,自已就别冲去再搞个废材派。

从峇里岛回来后的第二天,也进行第62次免疫化疗,同一天脑科医生也安排两个月后再做一次磁共振成像(MRI)脑部扫描。前五次的脑部立体定向放射治疗都会落在四个月后才进行。

而后肿瘤科医生细心讲解:这次缩短至两个月的原因,是因为有一颗脑瘤长在脑部的脑室(Brain ventricle)内小脑附近(位于后脑勺颈部上方)。若没这颗脑瘤的出现,要活完2024年的机率会很高,但这颗肿瘤将会大大把机率拉底很多。

这个地帶会影响行走能力、失去平衡及存活率。它可以影响脑脊液循环,引起脑脊液在脑室的积聚。这可导致脑室扩大(脑积水)和颅内压增高。严重的颅压增加可导致脑疝,因此可造成昏迷和死亡。

两个月后的脑部扫描,会帶来三个情况:
一、脑科和肿瘤医生都说需要开刀
我说好,那就开刀吧。
二、两个人都说不用开刀,因为受控制或开刀,活着能走的长度也不会多于躺着的时候。
我说好,不开刀。
三、脑科医生说可以开刀,肿瘤医生说无须开刀。
我说那我就不开刀,因为肿瘤医生会衡量我身体其他的肿瘤位置也开始搞政变,意义不大。这一天你和我都知道会来,四年多了,已经比超过类似的病例活得久。

而后我只问医生,还能出远门吗?医生说,去去去,这已不是明示或暗示。

这是我们的沟通方式。只要医生帮我渡过这一季,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出走的最后一季。我要好好去珍惜,多参与亲人、朋友和孩子们的吹水站之约。我也不忘与太太一起流浪,因此立马和太太再来安排一个十八天离家出走之旅。每一次旅行都是限量版的回忆,独一无二,无可取代。这就像浓稠无糖的咖啡,究竟是苦是涩,还是苦中有甜的味道?我尝到的味道,叫作狠狠去痛快。回来后的第三天,医生说,別忘记需要回厂进行第63次免疫化疗,而我只会充份填满化疗之间的空窗期。

与病魔同行,别让无知影响生活。
不能改变,就需放下执念。

在多种因素下,能廷续治疗,体力能受,白天能吃,晚上能睡,就得好好去面对、接受,放下后去享受我的快乐人间天堂。

想得简单,活得简单,生活就会简单很多。
有人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我的心天天需学会放松放松再放松,好让走在结尾路时能比较轻松。

生活不改变或许是病痛,年纪和肌肉不够強大。
酒后可找代驾,减肥可找代餐。自已不勇敢,没人可代我去坚強。
生活总会有劫、有坑,可能还有深渊。
想想看,这四年多,我最厉害的就是去偷乐,没有白活。

总之,与医者们天天联手棒打,拆散病魔与生活这对鸳鸯。逼病魔去走它的独木桥,拉生活走去阳关道。体力还允许的话,就往前走。手绝不留情,头也不回,心不畏惧,狠狠地把它们分开。尽力活出病魔的风情,再活出我现在该有的生活韵味。

Featured Photo by Yaroslav Konyk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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