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欣
每逢月事结束一个星期后,妈妈一定会炖八珍给我。
八珍材料和水倒入一个小瓦缸,放个玻璃碟子盖着瓦缸的洞口,再把整个瓦缸放在电子锅里。插上电插座,盖上盖子,按下电子锅的电钮,让它熬几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玻璃缸里的八珍煮沸腾了,热气泡一个接一个从电子锅底涌出,电子锅的盖子随着里面膨胀的气压时开时关。八珍汤的醇香氤氲弥漫了整间屋子,飘到楼上睡房,钻入我的鼻子。
妈妈喜欢在凌晨两三点时,捧着一碗八珍走上楼,站在我房门前一面唤我的名字,一面敲门,直到我被她唤我名字的声音惊醒。我朦朦胧胧地打开房门。她走进我的睡房,把补品放在我的书桌上,叮嘱我最好马上喝,喝了才继续睡。关上房门前她还一直碎碎念,午夜时刻的肚子空空如也,晚餐都已经被消化了,是肠胃最能全神贯注吸收八珍的养分的时间。
盛着八珍汤的是一个白色瓷碗,碗里有一支白色瓷汤匙。我用汤匙轻轻端起一勺,盛起了被八珍汤染至呈褐色的鸡蛋。这是因为妈妈知道我平时爱挑食,所以炖八珍时都会特地加一粒鸡蛋一起炖,好让我补充营养。可是,有时候炖太久了,蛋白过熟而硬化,失了蛋白原有滑嫩的口感而显得嚼劲十足。
我再多咬一口鸡蛋,就吃到了蛋黄,幸好蛋黄还是保持原有的深黄色。我把瓷汤匙以及剩余的鸡蛋缓缓地压下,让八珍汤随即流进汤匙内。汤匙内的八珍汤像是一个小湖泊,隐藏在蛋白内的蛋黄像多日滴水不沾,贪婪地融化在八珍汤里。
我提起汤匙,慢慢吸允着汤匙里热腾腾的八珍汤,再把剩余的鸡蛋往嘴里塞。这狼狈的吃相,纯碎是因为汤匙口太大,不想浪费一滴八珍汤,才想要一咕噜地吞进肚子里,让我的味蕾饱足一番。
记不得喝完这碗八珍汤的时候是几点了,若刚好遇上雨季,寒冷的夜晚有着温热的八珍汤存留在肚子里,暖呼呼的,容易一觉到天亮。
隔天早上,锅子里还有剩下的八珍汤,我告诉妈妈说,不如您也喝点吧。妈妈一边忙着手里的家务,一边告诉我说不了,反正年纪大了,喝什么补品身子也不好吸收。我把八珍汤翻热,倒入两个瓷碗,我喝一碗,另一碗则让它搁在餐桌上。
Featured Photo by Winston Chen on 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