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水端平

张烑华

打开饭锅,看到里面仅剩的半锅粥,母亲用勺子把粥分成了四碗,很明显的,到了第四碗只剩下了屈指可数的几粒米,剩下的就是半碗粥水。母亲把前三碗分给了三个女儿,然后把第四碗分给了儿子。儿子接过了碗,再看看姐姐和妹妹们的碗,他抬起头本想和母亲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母亲一脸嬉笑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女儿,他又把话给收了回去。他一口气把碗里的粥水喝完了,把碗放到了洗碗槽,再接过了一碗水,又喝了下去。母亲见状,随口说了一句:“你不要那么浪费水,喝了一碗粥还不够吗?”儿子看着用汤匙一勺一勺挖着米粥吃得正香的姐姐和妹妹,心里很不是滋味。

吃完了早饭,姐兄妹四人就挑着担子出门卖自家种的芒果。姐姐走到学校的附近,等待着上下课的学生,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刻意地走来走去,等待着学生自己来找她购买。两个妹妹一个躲在了天桥底下,这样太阳就晒不到她,一个就在美发院外面坐着卖,这里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美发院里面的电视,而且还可以感受到玻璃门推开时候从店里透出来的冷气。

唯独哥哥,他知道这个时间点,巴刹的人潮最多,所以他就走了两公里的路去了巴刹那里卖,等到差不多午餐的时间,他又走了两公里去了另外一个美食街去。他把芒果分成大小两份,又把每一份按颜色深浅分成两份,这样就有四份不一样的芒果给客人挑选。当别人问价钱的时候,他会说小的便宜大的贵,有身份的挑着大的买,懂生活的挑着小的买。当有人问芒果甜不甜,他会说,深色的偏酸,浅色的偏甜,喜欢吃甜的就挑着浅色的买,喜欢吃酸的就挑着深色的买。

时间来到了下午三点,哥哥的芒果已经所剩无几,大姐的芒果也卖了大半,唯独两个妹妹的芒果和开始的时候差不多。哥哥回家的路上已经帮妈妈买好了菜,心想今天也算是收获颇丰,等下可以把多拿到的零用钱存起来。

回到了家里,妈妈看着四个孩子的收获,点了点头。她夸了夸大姐,然后把赚到的钱七成给了大姐。她看了看儿子的收获,然后把赚到的钱先拿了三成分给了两个妹妹,然后自己收起了三成,剩下的才给儿子。这个时候儿子反问了:“为什么你把我的钱分给了妹妹?”

母亲一脸冷漠地看着儿子,然后解释:“因为妹妹还小,而且你看看他们也没有卖出去多少,所以要多为他们着想,不能够那么自私。再看看你最后拿到的钱,已经是最多的了,你还想要什么?”

儿子反问:“姐姐也有收入,为什么你不把他的钱分了?”

妈妈又解释道:“那个是姐姐努力赚来的,而且姐姐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姐姐有特权。你要明白,为了家里的和谐,你不能要求那么多。而且你是家里的男孩,要多承担一点。”

儿子这个时候明白了,这个母亲从头到尾都是向着自己的三个女儿,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她自己的孩子。他失落地回到房间,看着自己破烂不堪的枕头和被子,他知道想要过上好的生活就只能够靠自己。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儿子越来越缄默,越来越独立,什么事情都靠自己,对于母亲的不公平他也视若无睹。到了上大学的时间,妈妈就说自己的钱是来供妹妹上大学的,如果要上大学就要靠自己,哪怕儿子的成绩一路名列前茅,他都没有上大学的机会。哥哥并没有放弃,他努力地半工半读,完成了学业,然后开始工作买车子。妈妈为了安抚两个妹妹的不开心,也帮两个妹妹付了首付买了车子,剩下的钱就让妹妹不算利息地慢慢还。

姐姐这时冒了个头说,弟弟能够有今天的成就,也是我们妈妈的功劳,所以弟弟要把他的一半收入给妈妈,算是对妈妈的回报。妈妈听了很是认同,所以就强迫儿子交出一半的工资。儿子不愿意,妈妈就使了手段把家里部分开销直接转接到儿子的名下,让儿子变相地把工资上交。

儿子看着这么不公平的对待就想着据理力争,想要一个公平的待遇。妈妈当然不会随了儿子的心愿。妈妈故意挑起了纷争,告诉女儿们儿子的种种不是,把儿子塑造成要和她们争家产的恶魔。女儿们被母亲怂恿,5月13号的这一天就对儿子下了死手。

等到警察来到家里调查的时候,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是儿子先动的手,他们只是正当防卫。后来,他们只是被警告,判了劳改,而儿子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而且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Photo by Dylan Hunter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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