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影

李秀云

从曼谷回到吉隆坡,结束了在国外的行程,大约三个星期的时间。我怎么花了那么多时间在旅程呢?

我约了已经退休的旧同事,我们就是已经共事二十多年的同事。

我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菜鸟,然后慢慢学习。当然,我也学习了如何尊重他人,我从来没有忘记她们对我的帮助还有指导。至于是否得罪人,我也不知道。

我时常取笑资深老师,我会好好欢送他们,让他们开开心心地荣休。我知道我是那位最有资格欢送他们的人,当然有的还是我的老师。

时间过得很快,感觉就是一转眼而已,也是时候我该退休了。我执教了三十年,也是时候选择要走的路。当然我可以继续我的教学生涯直到我六十岁,可是我还是决定了提早退休。有的已经退休的老师就觉得很可惜,因为我们都是很热爱工作的教育工作者。可是,我也知道,我也不适合再继续了,因为我觉得我的热忱已经不再了。

还没有退休,我已开始在策划我的退休生活,当然必须考量的是经济能力。或许我也知道,就算我继续工作,我还是只有那么多收入,工作环境也不见得会变得更好。最主要的是,我考虑到了身体健康的问题。

我看到退休的老师,许多都已经年老了。她们都搬迁到外州和子女同住,要见她们的机会可能很少了,可能再也不会见到面。有的是我想要见的同事,或许她们就是我的老师。我安排了时间,除了去旅行,也去做书籍分享会,然后也做工作坊,也会安排时间去探望退休的老师,甚至是同学们。

我不是有心,可是我觉得趁着自己有时间,有能力去找找想要见的人。尤其是好久不见的人、以前还是谈得来的人。其中一位想要见的就是廖老师,和我同一组的老师。

我一年内也会联系廖老师,偶尔会发个信息,看看她在哪里。难免,有的孩子在国外,所以也会去国外,看看孩子和孙儿。有的孩子在国内,那么就和他们住在一起,偶尔享享福,享受天伦之乐。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当然我不是当事人,我怎么知道?

恰好有时间,于是就安排时间去找她。朋友也很好,不但当我的司机,而且还载我们去吃午餐。朋友载我去她家,朋友还说是高级住宅区。果然是真的,这里的公寓和环境,真的很舒适。

廖老师和孩子同住一区,孩子也是我的学生。虽然教导的时间不长,可是我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他们都是很乖巧的学生,我很羡慕廖老师可以把孩子教导得很好。

在她搬迁到吉隆坡前,我们偶尔也会见面,有些问题也会问她。自从她搬迁到吉隆坡,我再也没有见到她了。好几次来到吉隆坡,都没有安排到见她,总于有机会了。

这里只能等候十五分钟而已,是她告诉我的。我在公寓楼下等了好一会儿,可是还不见廖老师的影子。不过想想,可能住得太高了,等候升降机的时间太长了。

我看着保安人员,他的眼神好像是告诉我,时间快到了,快点离开哦!我不再直视着他,假意望着前面,期望廖老师快点出现。突然,一个熟悉的脸孔出现在我面前。我在质疑,是她吗?怎么好像看到妈妈的模样了?

或许可以这么说,看到的不是因为她的样子,而是她的行动,让我看到了妈妈的影子。我告诉自己,怎么会这样?她仿佛老好多了。她的头发白了,也瘦了好多,动作也很缓慢。不是因为年纪大了,是因为其他的因素。

不过,我还是和她挥挥手,不知道她看到我吗?

她缓慢地举起手,好像是向我挥手了。我确定是她了,于是快步地走过去,然后用左手搭在她的肩膀。她的肩膀好单薄,头发好白,红白色线条的衣服,显得她更加瘦小。这种感觉,我曾经很熟悉,是妈妈的瘦小的身躯,已经变得很单薄了。

“廖老师,你怎么那么瘦呢?”

“我患上忧郁症了。”

我记得一位朋友,他也是告诉别人他患上忧郁症了,可是我还是感觉不像吧!我还是对她说的话有点怀疑,可是我没多说了。
我记得妈妈在患病的时候,也是如此,她让我联想到,是不是病了?我心里很怀疑,也很感触,因为太久不见了。

我记得她以前说话慢条斯理的,很温和,很温柔。可是这一次不是温柔,感觉就像妈妈一样,我的心顿时有一种很沉重的感觉。或许是我太敏感,也许是我太感触。

我仿佛看到妈妈的一举一动,我很自动帮她打开车门,还等待她坐好,然后关上了门。这一幕,我从来不会忘记,是一种很深刻的印象,虽然已经过了很久,可是无法拭去内心的痛。

朋友很客气地和廖老师谈天,我们谈了很多,问了她的近况、在这里的居住环境,还有她平时会做的事情。她看起来可以很清楚地告诉我们,这一点让我知道她的思绪是很清晰的。当然,我知道她以前总是说会投资房屋、怎样经营自己的财务。加上孩子的成就都很好,相信她也过得很舒适。

朋友载我们到另一位退休老师的家,她也是我的老师,然后我们一起去吃午餐。黄老师是一位温柔的老师,虽然偶尔会很多话,不过人也很好。她偶尔会回哥打巴鲁,所以也会见到面,我知道她的身体还很好。

她是好上司,至少我们共事的时候,她对身为下属的我们倒是很客气。当然我们都会致力地帮她,尤其是她当副校长的时候,所以我们都相处得很愉快。而且她在原校直升,让我们无需面对外来的天兵。

我们谈了很多,黄老师是英文老师,恰好也教导过朋友,所以大家都聊得很愉快。这一餐吃得很愉快,好久没有和廖老师聚餐了。

期间,我还不断地观察廖老师,发觉她的动作很缓慢,偶尔会很迟疑。不管是吃饭的时候,还是上厕所,我都感觉,她需要帮助。

我告诉她,要再去检查身体了,尤其是大脑,如此的状况是不对的,然后也和她分享了妈妈的病情。当然她也意识到了,可是她会不会真的去检查身体,虽然她说过曾经检查过,也说没问题。可是我和朋友看了,其实就是不在状况。

差不多时间,朋友来载我们了。我们先送廖老师回家,我不断地叮嘱她要小心。然后也告诉她一些病状,然后要多注意的事项。我不知道她明白吗?可是我知道她仿佛也了解自己的状况了。

途中,我和朋友聊起,或许我更加明白了。妈妈的不适、妈妈的状况,然后不断地恶化,都让我们措手不及,也无法好好地面对。身为孩子的我们,都想办法面对,当然无法期望她会病好,当时至少不会那么快恶化。

当然,生病期间,妈妈也很难受,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受到干扰了。

接下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做。因为朋友和家人不一样,大家的角色都不同。或许我应该联络她的孩子,还是我应该多些联络她,和她聊天,了解她的状况。

后来,我还是用面子书和学生联系了,告诉她我的看法。我想,或许可以帮到廖老师。

当然,接下来的行程,也会再次来到吉隆坡,或许我会再次联系她,看看她可好。

Photo by Brooke Cagle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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