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宏毅
追逐梦与理想的过程中,不乏高山远洋阻碍步伐。毅力与热忱慢慢地被消磨殆尽,只有意志坚定,跨过万千困难,才能一览山后的景色与大洋的彼岸。
差不多是五、六年前了吧?我还是个在中华三小就读的小学生,懵懂、迷茫,对于未来充满着未知的期盼。说成绩也一般般,说才能也不怎么出众,说兴趣大概是睡觉吧!一天,銮中天文社将到访三小的通告像一缕光芒照进我的心坎,我毫不犹豫地填好了报名表格。我从小对于湛蓝天空之上的一切充满好奇,老是提出些爸妈也没法回答的问题。这下子可好了,我打算好好向天文社的哥哥姐姐请教请教!
抱着期待无比的心情熬过了几日,星期六的夜晚终于到来了。“宏毅,可别乱提问题,不能打扰哥哥姐姐哦!”下车时,我听见妈妈最后的叮咛。伴着兴奋的步伐踏入了礼堂,我们被划分成io3+好几个小组别,再各由两位天文社的哥哥姐姐带领。拉开序幕,当时的主席与负责老师进行了简单的致辞,我也没印象说了些什么,估计是些客套话吧?
下个环节便是天文动手作,剪剪贴贴的,最后系上螺丝钉,制作了星盘出来。当初,我对“星盘”这个新词汇一无所知,经过组中哥哥姐姐的讲解,才理解到这是张“星空地图”,一下子脑瓜冒出了好多的问号,妈妈的叮咛也抛之脑后。“天上的星星怎么会跟着四季变化啊?怎么这天上的星星都固定在同个位子上出现啊?”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哥哥姐姐也没有显得不耐烦,而是轻声细语地给我回答,他们用着最简单能理解的方式为我这小学生解答,配合着道具显得生动。还没完全搞明白是什么个原理,时间已经进入了观星环节,第一次用望远镜的震惊还历历在目,目镜下的群星变得不再遥远,望远镜拉近了我们的距离,注视着他闪耀。
此时的天文社在我眼里比天狼星还明亮,我有了加入天文社的小梦想,哥哥姐姐也用温柔的语气鼓励我。算了算手指头,岁数正好,高兴地告诉我:“我们会在天文社再次相遇的!”
时间如白驹过隙,六年小学生生涯迎来了平淡的结局,而坐落在小学隔壁的居銮中华中学便是我新的征程。初一新生填写的联课活动选择表格,在第一志愿填上了“天文社”三个大字。不出意外,我成功加入了天文社这个大家庭,见到了当初的引路人——带领我们组别的两位学长姐。
第一年凭着对社团的满腔热血,成为了新生中唯一社考及格的存在。在班级才艺考试中,我还将刚学习到的宇宙膨胀与红移蓝移结合呈现在壁报做授课呈现。为此让学长姐过目了一遍自己制作的教材,他们大为震撼,为我认真学习的态度感到欣慰。他们还将我提名为执委候选人,可惜在与其他社员竞争的过程中落选了,那位引路人学长只是站起来说道:“明年请投宏毅一票,他会是未来的社长!”那年是他在团的最后一年,用尽了最后的话语权为我指明了道路。
第二年迎头撞上了行动管制令,宣布后便是社团的至暗时刻,社课转变为线上授课,外加老学长姐已经毕业,后人的实力不如昔日,课程变得烦闷。最为重要的观星会也停办了,一年过去又是一年,即便成为了执委团的一员,在网课下的社员配合度低迷,缺乏互动,课程无趣,种种因素洗刷了我对天文社的热爱。我萌生了一走了之的念头,我找到了那位已经毕业的引路人,和他聊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多久没抬头望望那一直悬挂在高空的星空。
我一直沉静在疫情的阴影下,最初带给我梦与理想的璀璨星河不再被我仰望。那天我走出了阳台抬头一望,繁星依旧挂在那漆黑的夜空,心中豁然开朗。那天以后,我常在深夜里望向夜空,心中的迟疑便烟消云散,心中再无疑虑,我将与夜空同行,伴天文社重回昔日的闪耀。
引路人的预言不久成真了,高一那年是疫情后的复苏,我也当选了那年的副社长。时隔两年再次与社员们在操场集合,一台台的望远镜架设了起来,抹去表面积累的灰尘,一切步入正轨。第一次站上了站台,好多双眼睛注视着我,内心担忧着自己的表现,社员会不会听不清我说什么啊?万一我教错了社员会不会指正我呢?老师会不会不满意我的教学啊?为此我提前了好些时间重新制作课件,在网络上搜索了许多学术资料,以防自己概念不清,误人子弟,教错可是要下十九层地狱的啊!对着电脑重复演说了好几遍课程内容,直到通顺不再口吃为止。印象深刻的是,第一次一小时半的课程硬生生给我四十五分钟上完了,剩余的时间只能用问答环节凑足时数。接下来的几次授课慢慢找到节奏,时间把控得当,内容传达到,也不会拖堂。
那年恰好是校庆嘉年华,特此申请了许可,嘉年华当晚架设了望远镜供路过的民众观星,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五岁的小男孩跟着姐姐一同排队等待、毕业了十年的天文社学长、头发苍白的七旬老人,还有学校的同学。望远镜下他们的表情有惊讶,有好奇,一位不认识的同学问了许多,对天文知识和望远镜的原理有好多疑问,我解释了好长一段时间,他脸上挂着笑容:“第一次见识到有人那么认真,还带着热情去诉说自己的兴趣呢!”我只是停顿了一会,嘴角上扬:“非常乐意给大家科普,谢谢!”看过望远镜后的大家向我道谢后,心中默默产生了一股暖暖的成就感。
高二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正社长,努力复办活动,一年一度的国际路边观星夜终于在福联广场举办。想起来当时用着蹩脚的马来文夹杂着英文往返管理办公室,真是一次特别的经验,独自一人坐在会议室面对着众多管理层的询问,也算是顺利通过了。筹备了一阵子,在大厅集合时,一瞥发现那位引路人趁着大学假期回来看望社团,我激动地奔去打招呼,聊了好些时间,说到升学经验,也有谈论社团近况。他非常高兴自己的期待没有落空,也盼着天文社明亮的未来,希望我能培养好后人,让社团长久地兴盛下去。
最后一年在銮中,也是最后一年在天文社,我成为了教研,只负责授课,一切管理职务交给了社团的学弟妹。我不再有实权左右社团的发展,也不能再带领社团,但一代一代的社长难道不是前人培养下的成果吗?我是在前人的指导下成长,现任社长亦是如此。
当小男孩问道:“红色星球为什么不能种植马铃薯?”我微微一笑,如那位引路人一般,用着最温柔的语气为男孩解惑。红色星球可能种不了马铃薯,但我能为他种下对夜空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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