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葶
明香望向窗外,她微笑着,因为她看见小白在花园里用爪子抓那些美好的花,玩得快乐。小白是她宠爱的猫,但她不让小白进入屋内,反而在花园造了小木屋,要小白待在里边。
明香在客厅忙至晚上,她终于有心情坐在沙发上,开始享用她最爱吃的鸡肉三文治,这是她每晚都吃的,不吃就不舒服。
当她吃完,才喂小白吃饭,小白吃得快乐,明香这样误会了。
她对小白有宠爱的情感,不过她照顾的方式是有点奇怪的,她自己没有察觉到不正常的一面。
她只让小白吃一顿饭,以为适合小白,不改变这种习惯,小白却受苦,还不肯离开主人。
这一天晚上,明香又吃鸡肉三文治,她吃着,突然流眼泪了。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在宰杀家里养的鸡,那只鸡的头已断,身子却还在跳动,跳到她面前。她看见鸡的血喷出,母亲和哥哥笑得大声,只有她惊愕地哭了。
她记得鸡是惨死的,母亲告诉她要吃多一点鸡肉,才不会浪费鸡的死亡。
明香认同母亲的思想,一直到现在,她吃很多的鸡肉。
流眼泪,是她的感触出现得正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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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晚上了,明香吃完三文治,照常到花园准备喂小白吃饭。
走到小木屋前,她发现小白在里边玩着,爪子抓着一只小麻雀,麻雀的头断了,身子更令明香看得愕住了。
“小白!” 好一阵子,她才喊。
明香直接感受到残暴,她流眼泪,悲伤起来。
她把饭盒放下就走回屋内。在房间里,她看着镜子,想看清自己的脸蛋,脸蛋有一道伤痕,是被丈夫虐待过的痕迹。
她摸着痕迹,伤痕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不痛了,然而使她异常悲伤。
麻雀的可怜,鸡的可怜,她明白自己也可怜,残暴根本不可以发生,她真的激动。
明香在房间里不安地坐着。
她又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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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香好几个晚上不吃三文治了,她看到鸡肉就想起断头的麻雀,这几天她不吃早饭和午饭惯配的肉块,都喂小白吃了。她吩咐女佣烹煮蔬菜和买新鲜的水果,不允许女佣再买肉类和蛋类。
女佣感到好奇,忍不住问明香。
“小白吃什么?”
“我不养小白了,会送回哥哥家。” 明香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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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要小白了?我看你寂寞,特意买回来,希望它陪你。”
“哥哥,我不想吃肉了。”
“发神经!”明伟笑得很大声,“所以不喂小白,不喂肉,不养了!”
“我不会寂寞了,不需要小白了。”
“你很疼爱小白不是吗?”
“那晚我看见它弄死一只麻雀。”
“你真的发神经了!” 明伟有点生气,他继续大声说。
“这是平常事,你那么介意,是你太奇怪!”
“别说了!”
明香怕哥哥再大声说话,她急急推开门,离开哥哥的家。
明伟转头看妻子,摇了摇头。
“妹妹令我很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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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香茹素后,变得轻松了。
她一想起断头的鸡,还有断头的麻雀,心里庆幸自己想通了。
残暴是可怕的,明香想起母亲被卡车碾过的情景,这一个她一直痛苦而不情愿忘记的事件,是多么地可怕。
被伤害肯定是可怕的。
断头的鸡和麻雀,她也许有一天忘掉它们,只是她现在不再认同母亲的思想。残暴的行为是错误的,倘若不停吃肉,残害动物的事件将不停发生。母亲竟不明白断头的鸡如何痛苦,只想吃鸡肉就快乐了。明香后悔自己接受这种思想,忽略真正必须救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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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来看你了。”
明香来到母亲的面前,用布温柔地抹着她的脸,血淋淋的脸。
母亲不说话,转身走了。
“妈!”
明香在梦里醒过来,她的手发抖,呼吸很困难。
“妈,你现在好吗?” 明香心里反复问着。
她哭着,走到镜子前。
“我会记得痛苦,所以我要善良,不要使其他生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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