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双
恶露排了好几天，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眼看恶露像沙子倒入一个逐渐扩大的漏斗，随着时间的流逝，堆积的量却越来越多，我的脑海里吹起无止尽的暴风，耳边隐隐传来之前医生说的血崩、细菌感染等风险。
流产的那一天，也许是体内的母性连同失去的宝宝一同离去，我霎那间回归到儿时那种对自己母亲的需要，于是便让恩载我回娘家住两个星期，坐小月子。
父母一听我流的血越来越多，便放下手中的忙活，载我到医院去。临抵达医院，妈妈突然“啊”地喊了一声，发现自己竟在匆忙出门之际忘了携带手机。
医院产房一早便挤满了病人，或许是护士又是让我换上病服，又是帮我量血压，医生又是问话，又是为我作检查，接连的活动让我感觉自己处在真空状态，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殊不知在外头等待却又没有手机联络我的妈妈却是一边苦等一边胡思乱想。
就在医生替我检查子宫的半途，一名护士突然拉开窗帘问道：“你的妈妈XXX在外头吗？” 我颔首。“她在外头一直询问关于你的情况，我让她进来哦。” 我表示感谢，并解释我妈妈的手机落在家了，所以没办法告知她我的情况。
医生向我娓娓解释，流产后的第三天，我的子宫内膜还比一般人的还要厚，担心会有细菌感染的风险，建议我进行清宫手术。由于来医院之前吃过早餐，医生说手术前需禁食，所以又有一段需要在医院等待的时间。心想着恩已跟他的上级请假过来陪我，我便拨电让爸爸先载妈妈回去。“有什么事情记得打给我啊，我的手机一直开着的。” 临离开前，妈妈眉心紧蹙地对我说道。
记得哥哥刚成为实习律师的时候，他的手机就连夜晚入睡都开着，原因是他的老板会在半夜想到某些重要的点子时打给他。妈妈得知后，除了对哥哥的老板心生不满，也无能为力，只能在我和姐姐面前埋怨，并劝我们每晚睡觉以前一定要关手机，一来避免辐射，二来避免影响睡眠品质。“如果有什么事，不管什么时候，就算是半夜，也记得打给我，不用怕，我的手机没有关。” 这却是我的下体开始出现褐色血迹的先兆流产期间，妈妈对我说的话。说这句话时，妈妈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将悬挂在我眼眶边际的泪挤出来。
没想到长多大，还是需要妈妈。
清宫手术结束以后，下半身的麻药还未消散，上半身却不停地颤抖，不确定是手术室里的冷风仍挂在身上，抑或是仍被笼罩在第一次进手术室的恐惧之中。一直到被推出手术室，来到走廊间看见了恩和妈妈，我的身体才从震动模式转为静音。恩和妈妈一路在我的床边陪着我，从走廊走到病房。妈妈的膝盖总是疼，却努力地跟上护士推病床的速度。“妈，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心想恩会在医院陪着我，我亦不舍让已达耳顺之年的妈妈为已结婚的我操碎了心。妈妈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恩，欲言又止，最终也应声同意。
“有什么事记得打给我，我手机没关。” 临走以前，妈妈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一直到她的身影在病房门口消失。
“也许是体内的母性连同失去的宝宝一同离去，我霎那间回归到儿时那种对自己母亲的需要”，或许我们都曾经像成双那样，在脆弱时感到自己对爱的需求，即使爱的来源不尽相同。成双渴望的爱源自妈妈，那么妈妈是怎样给出爱的呢？原本叨念着子女睡觉前一定要关手机的妈妈，如今却说“如果有什么事，不管什么时候，就算是半夜，也记得打给我，不用怕，我的手机没有关。”成双的这篇文章，主题是母爱，1,000多字的文章中虽然没有出现“爱”这个字，母爱却在文字间轻轻流动。愿我们都能培养在生活中感受爱的能力，也培养在生活中给出爱的能力。
陈玉莲
耕心生命教育让每个人通过深耕内心世界，更新原有的生活模式与信念，走向生命的成长与自我实现。 了解更多 ≫
亲子心路是父母和孩子一起成长的旅程。或许你的故事能够成为一盏明灯，照亮他人前方的路。
欢迎投稿。文章一旦获选，可获得由耕心生命教育盛情赞助的 RM50 稿酬。更多详情 ≫
Photo by Jeremy McKnight on 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