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玲
千秋万代,月有阴晴圆缺,云有变化万千,花有枯枝茂繁,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拍立得定格下的每个一瞬间,都将称为爱的证明,哪怕都已成过去式,那些充满爱意的瞬间也不会是虚幻的假象,而是美好又真切的感情。
一本本相册,一张张相片,记载着我从牙牙学语到亭亭玉立,而按下快门的人,是二姐。
我与二姐,没有分毫的血脉相连,亦没有任何的血亲之称。我们只是对门的邻居。然而,命运的红线将我们维系在一起,彼此的一生多了一份特殊的羁绊,相隔十几岁的我们成为“姐妹”。我命里本无手足,却仍拥有一份不包含血缘的爱。
二姐作为旅行爱好者,总是携带鼓鼓囊囊的行囊。带着去旅行的大行囊里面装的是衣物、食物、洗漱用品;上班的小行囊里面装的是电脑、文件、笔记本;回家的行囊里装的是父母沉甸甸的爱:一盒盒榴莲、番石榴、饭菜……
从前,二姐还是天真烂漫的少女,我还是不经人事的小女孩。二姐的行囊装满了出国旅游带回家的纪念品、定格所有瞬间的拍立得以及旅行中满程的风霜。二姐的行囊曾装满了我对世界的盼头,有漂亮可人的洋娃娃,有做工精致的魔法棒,也有令我沉迷其中的漫画书。她竭尽所能满足我的喜好,她给出一份爱,不计回报,给一个原本应该与她形同陌路的女孩。或许我不是一个优秀的孩子,但是她只希望我至少是个善良且懂礼貌的好孩子。
小的时候最不喜欢的人是二姐,她会因为我的不礼貌和懈怠责罚我。但我也想为过去的我辩驳几句,并不是我不懂礼貌不向长辈打招呼,而是小时候的我太腼腆,不好意思同人讲话。但是我仍然感恩二姐变相的“激励”,让我有了如今的口齿伶俐和健谈开朗的个性。
长大,是慢慢理解和慢慢和解的过程。越长大,见面的时间越少,就越想念。可是见面的时候,总感觉别扭,因为我们都不善于表达爱,不善于利用浮夸直白的方式,告诉你我爱你。可是从小到大,都是她在陪我长大,我始终不得不承认,我跟二姐是最亲的。我深刻地清楚,那行囊里面装的不只是肉眼可见的物质,内含的还有别扭的爱。
后来,她的行囊里多了几件小衣服和小玩具,因为她自己的小侄女出生了。所有人都赋予了小侄女无限的爱,包括二姐。她在博客这样写道:知道有你的存在时候,就马上准备这个准备那个。你妈妈和爸爸每个月带你到不同的医院检查。至于你的阿姨们,都偷偷买了新衣给你。我们会给你很多很多的爱和幸福的生活。看到这里,有时我会嫉妒,会觉得原来丝丝血脉相连的那一刻,真的已经赢在了起跑线。她的行囊里多出了一份疼爱。她把小侄女的画收在她的行囊,从此亲人之间的爱充溢着她的心房。她从来不吝啬将自己的爱分给他人。
现在,她已经成为了一个母亲。我这才发现,她的行囊变得更加不一样了,里面多了奶瓶、母婴用品。那里面不仅是一个母亲的责任,还有满满的对孩子的爱。奶粉罐和抱枕将小小的行囊填满,她将自己宽裕的心房腾了个地儿,里面住进了小小的宝宝。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心里依旧有家人、父母、姐妹,还有我。家人之间吵架的时候,她会扮演调解者的角色,解开大家的心结,很有力量地说:“家人之间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说出来,互相帮助,哪怕今天我身无分文,也会竭尽全力帮助你。”我委屈哭泣的时候,她会扮演倾听者的角色,告诉我不用害怕,大胆向前走吧,也不要妥协,做自己就好,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
后来在成长路上我也因为很多事情流泪,我才发现原来五六岁被二姐责骂的时候流的眼泪只是人生中最不值一提的一次。如果可以,我多想回到那一刻。
少女的行囊里有首尔的初雪和东京的樱花;姐姐的行囊里有远带而来的礼物和永久封存的照片;阿姨的行囊里有珍藏的画作和玩具;一个母亲的行囊里有孩子的衣物和奶粉。这些都是二姐。二姐的行囊其实很小很小,可是她的心房很大很大,因为里面装满了爱。她见过湖泊山川,也见过家人的脆弱敏感。
二姐结婚的那天,洁白的裙摆托起起了我整个童年盛世,透过纱裙我看到了时间的胶片,是你曾经满腔的热烈。眼帘托不住泪意,水滴砸入地板的刹那,周围是欢声笑语。看到爱的人幸福的话,原来真的会流出感动的泪水。
人终此一生都在寻找花开的路径,可他们从未发现,想寻找的,无非是隐匿在繁复生活里的爱,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每个人的行囊内。
这世间的爱太多,但二姐给的这一份,是我独有的,是不求回报的,是不依靠血缘维系的,却早已深深渗透进我每一处血液里。
二姐说她爱向日葵,于是我想把梦里小城巷口那片向日葵花田都装进她的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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