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舟
有时候，我并不想逃离什么，
只是希望，能有一段属于自己的安静。
我不奢望远方，也不埋怨生活，
只是偶尔，希望有片刻，不必为谁而忙。
厨房的锅盖还在咕嘟响，洗衣机转到最后一圈，客厅的积木还散落一地。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打进来，照在餐桌上那杯凉掉的咖啡。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好像这辈子，自己一直都在赶路。
从少女到妻子，从母亲到家庭的“中心”，我几乎没有哪一天是只为了自己而活的。
人说，幸福的生活就是烟火气。
可有时候，那些烟火太浓了，会熏得人流泪。
我不是不爱这座房子，也不是不爱身边的人，
只是心里常有个小小的念头在轻轻敲门：
能不能，让我也有一段时间，只属于我自己？
每天的生活都像是定好程序。
天亮之前起床，准备早餐，催孩子起床上学；
中午洗衣、做饭、打扫；
下午接送、辅导作业；
夜里哄睡、收拾、叹气。
手机响起，大多是家长群消息或广告推送。
我很少接到“你最近好吗”这样的问候，
甚至想不起来上一次和朋友面对面聊天是什么时候。
朋友圈里，别人聚会、旅行、晒花、晒咖啡，
我却在一边给孩子削水果，一边想——
我是不是太没意思了？
不是羡慕别人有多快乐，
而是突然发现，自己的生活里，
似乎没有了“我”这个人。
我曾经也爱打扮，也喜欢和朋友喝下午茶、去看电影。
那时候我觉得日子漫长，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可后来，日子变成责任、家变成任务、时间变成义务。
当我意识到自己很久没笑出声时，
心里竟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委屈。
有时候我也想约几个闺蜜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
可翻遍通讯录，却找不到一个能随口说“要不要出来走走”的人。
大家都忙，忙着顾家、顾孩子、顾生活，
也忙着压抑那些不敢说出口的疲惫。
我不是不懂生活需要付出，
只是有些日子真的太安静、太重复，
安静到连呼吸都像在完成任务。
我羡慕那些能独自坐在咖啡馆的人，
她们喝一杯热拿铁，看一本书，
不必回消息、不必解释，
就只是存在着，轻轻地、完整地存在着。
哪怕只有一天，
我也想走出去。
不需要远方，不需要海浪和日出，
只想一个人去街角的小店吃碗面，
不用赶时间，不用顾谁的口味，
不用想着家里还有碗没洗。
哪怕只有短短几个小时，
那也是我从生活里偷来的小小自由。
有时夜深人静，我会在阳台上吹风。
楼下的灯一点一点熄灭，风带着洗衣液的香气。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
其实我不是想逃离生活，
我只是想，在生活里，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也许人到中年，就是这样——
我们不再渴望轰轰烈烈的改变，
只希望在柴米油盐之间，
还能记得自己是谁，
还能有一段时间，不为谁而活。
我仍然会为家人做饭、为孩子收拾、为生活奔波，
但在那些看似重复的日子里，
我会尽力为自己留一点点空间。
哪怕只是多看一会儿夕阳、
多走几步路、
多喝一杯热茶。
因为我知道——
生活终究要继续，
可我也值得拥有一点时间，
在不为谁而活的那一刻，
轻轻地，重新遇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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