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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

by kflai

赖国芳

在网上订成都住宿时,只预了两天,想看看情况再决定行程。在机场首次试用微信扫描,购天府一卡通,转几趟地铁到人民公园站。民宿原来在小区公寓里,两个小姑娘在18楼的小单位办公。我的单位在12楼,有浴室厨具洗衣机,玻璃窗采光良好,望下去是庭园。我用现金付款,小姑娘没零钱,把余额注进了我的微信钱包。

人民公园里有鹤鸣茶社,龙井碧螺春竹叶青,平台竹椅瓜子壳。我闯入相亲角落,栏杆上夹着一列告示。花色连身裙大妈摇着扇走过来问我:有意思吗?我微笑着走开。嘿嘿。开价要1.73米身高以上呢。我不够高,又太老。另一角,播音机喋喋不休:噪音已超标,请降低声量 …。

千禧年左右,因为网络业务的关系,我开始到大陆。有一阵子,几乎每个月都乘火车往返上海南京。那时的大陆网络市场是一个 wild wild west,马云刚在杭州起家,腾讯QQ正跟微软MSN争夺市场。我在这里取得珍贵和惨痛的实战经验。几年后,大陆业务转让,我们全身而退。之后十多年,我很少回来。就连旅游,也选择有语言隔阂的国家,仿佛文化纽带太亲密,便有种切肤的尴尬,像要避开一名远房亲戚,不经意,又刻意。

这次,我只想当一名旁观者。店家用川话招呼我,我高兴得很:呵呵,几可乱真了。景点只随便逛逛,宽窄巷子锦里武侯祠杜甫草堂,也去看了熊猫,逛四川省、成都市和三星堆博物院。武侯祠和草堂在原地重建,打卡的游客来来往往,能体会“丞相祠堂何处寻”的,想必不多。然而,在浣花溪公园晨跑,可以复习诗歌大道上镌刻的诗词,想象夜雨秋风越溪而来,刮破杜甫的茅草屋顶,“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便活了起来。(虽然,大叔在道上吐痰,是很煞风景的)

民宿延了几天,除却一夜在青城山,都住在原处。午饭小睡后,倚在窗边读契诃夫短篇小说,傍晚去逛钟书阁、方所、言几又,在春熙路发呆。小姑娘每日黄昏发微信:我们有免费的汤圆、牛奶和凉粉,你要哪一种?还帮我订川剧票。我去看了,喷火变脸,为游客和外行人演。我左边是年轻中国夫妇,喂儿子吃面;右边是洋人,抓爆米花。变脸最后变出蜘蛛人。漂亮司仪所讲的英文,估计洋人听不懂。

我回微信:汤圆放在房里吧。小姑娘问:还没回来吗?我说:就快了。哦,路上小心哟。我笑起来。怎么像我妈了呢。

赖国芳摄于成都文殊院

我是谁?看似简单的问题。 世上从来不曾有人的一生開始就是完美的,但活出属于独一无二的人生路上,一定是先从认识自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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