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莉
从小,婆婆都让家中的小孩上契给观音妈,保佑我们一生平安。
我的上契名字叫妙田。
至到今天,每每到观音庙祭拜,我的第一句话,一定是「观音妈,我是妙田」。
婆婆是虔诚的信徒。无所不拜。家里供奉祖先、观音妈、大伯公、土地公、拿督公、天公和灶君。初一十五、过年过节、诸神诞辰,我们都恭恭敬敬地供奉。
小时候逢大年初一,我们一定随婆婆到庙堂上香。老观音庙。新观音庙。洪仙宫。崇福庙。同样的路线。年年如此。
农历七月中元节,巴刹的中元会好不热闹。摊贩们每个月给的月捐,都用来购买祭品。拜祭完毕后,祭品就平分给摊贩们。几十个大桶摆放开来。小孩们可开心了,帮忙把祭品一件一件放入大桶里。每一个大桶里,装着白米油盐酱醋茶饼干糖果各式祭品。中元节夜晚,我们就和婆婆在路旁祭拜好兄弟。你还记得吧!那种五颜六色的粘花饼干是必备的。
我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婆婆去向乩童问事。乩童说我们家的灶君位于一个太热的位置,影响运势。回家一看。果然。灶君被供奉在用来蒸茶粿的大蒸炉上。婆婆快快安排灶君搬家。过后有没有诸事如意,我就不得而知。
我们跟随婆婆,无所不拜。因为是观音妈的孩子,对观音妈,在心理上,多了一份依赖,和说不出来的情感。
中学接触佛法后,并没有改变我入庙拜神的习惯。当我读到~~
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观自在菩萨。观世音。观自在。修自己也度众生时,我觉得观音妈真酷。
这些年来,我常到四马路观音庙。那是一间香火鼎盛的庙宇。有时有特别的祈求。有时,只是来和观音妈打招呼。上香后,我总会到一旁,看信众们 ~~ 有人念经。有人祈求。有人膜拜。有人求签。
有一次,我看着看着,竟然流下泪来。心想观音妈可忙啊!那么多人有那么多祈求啊!
还有一次,看一位信众在求签。她求了好久。不是几支签枝一起掉出来,就是求不到圣杯。后来,她竟然放弃离开了。是什么棘手的事吧,连观音妈也做不了主啊。
我想起了林清玄的一段文字。大意是说,如果把求到的签放回签筒,再重新求一回,有没有可能会求回同一支签?机率很低吧。这是否说明签是不灵的?还是神明不灵?又或许,其实说明人生有许多不同的可能。
「人生有许多不同的可能。」真棒的体悟。
我记得我第一次有求于观音妈,是我小学吧。那次一个人从巴刹收档回家途中,停在独立花园荡秋千。我很喜欢荡秋千。喜欢在荡到最高点时,一跃而下。后来眼看快要下雨了,就急忙奔跑回家,却忘了挂在秋千架上的雨伞。当我想起来、淋着雨跑回去时,雨伞已经不翼而飞。当晚临睡前,我在心中一直向观音妈祈求,希望祂帮我找会雨伞。第二天一早,我还特地在门前望一望。没有。雨伞没有奇迹般的「回来」。但我好像没有觉得观音妈不灵,只是想,也许这种事不是祂管的。
还有一件事。话说弟弟小时候,会在睡梦中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大人说,这叫喊名。妈妈总会大力摇醒他、叫醒他、打醒他。弟弟的哭声加上妈妈的打叫声,这样的戏码,常常上演。后来婆婆告诉弟弟,如果再发生,就叫观音妈来救你。从此,弟弟在喊名的时候,虽然他还没有清醒,他也会一边哭、一边喊「观音妈救我!观音妈救我!」
是啊!他的内心深处一定也对观音妈有一种深深的依赖。虽然还在睡梦中,他还记得呼唤观音妈来救他。
我也是。到了这把年纪,我还对观音妈有一种无形的依赖。
几年前,我们在清迈千庙之城自由行,参观各式的寺庙。天天给妈妈打电话,她都没特别说什么。某天,她说,她好累、没有力气(后来才知道是血红素 (HB)非常低)。当时我一直担心妈妈一个人照顾双脚残缺的爸爸,有一天会倒下。当晚,我一直在心里祈求观音妈、拜托观音妈,要保佑妈妈。
第二天一早,我们来到 Wat Chaimongkol 吉祥胜利寺。这不是一般游客的热门景点。进入寺庙院子时,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寺内除了本庙,竟然还有一间观音庙!大大的中文字「观世音菩萨」和菩萨像就出现在我面前。那一刻,我觉得观音妈有听到我的祈求。祂一定会保佑妈妈。在心理上,给了我莫大的慰借。
我,永远都是观音妈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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