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语芳
看过很多场的演唱会,在香港红馆,上海万人体育馆,云顶星剧场等。但前些日子在星加坡裕廊大箱子(Big Box)看的日本两大歌手的演唱会最特别,因为是站着看的。站足四个小时,站得我腰酸腿痛。一千多个站位的观众,很亲密的排排站, 投入于振奋人心的歌曲与音乐里。演唱会半场小歇片刻,也不敢擅离自己的站位,怕出到场外,就不能回到原位。如此的在那两尺乘两尺的空间,坚守着岗位,无比的守规矩,似有小学时代被罚站的滋味。
两个多月前,家里的小朋友忽说要到新加坡去看一场日本摇滚乐隊 Amazarashi 和动漫歌后 Aimer 的演唱会。被他邀请,有点受宠若惊的,马上答应且掏出信用卡让他在网上购买,一切行程由他安排。直到要去时,方知他买的是站票,很愕然,从没想过要去參加一场站看的演唱会。问他整场演唱会多长时间,他却支支吾吾的答非所问。就这样的蒙得我糊里糊涂、兴奋雀跃地去赴会。
没进场时,在场外地上有次序地坐着等了四十分钟。进场后方知人头涌涌。我们很努力和有礼貌地挤到场地正中去。如此费劲地拥挤着,等站稳位置后,方知我们是站在十多行观众之后。我个子小,一眼望去,都是一颗颗圆圆的头,和杂乱无章的头发。我无奈的准备用耳朵,专心的去聆听“动人心弦”的歌曲。也许是上天怜悯吧,在一班热情观众左右摇摆头颅的空隙, 竟让我随着錯落摇动的空隙间看到舞台和歌者们。因这一发现,我竟得眼睁睁地盯着前方看,抓紧每个有空隙的机会,怕万一走失精彩片段。如此认真的自我折腾一个晚上。
第一场是由五位年轻男生组成的乐队演出-Amazarashi。主唱者秋田弘穿着长袖长裤,还带着一顶大帽子,看不见样子,多么神秘。舞台的布景放了个很大的荧幕,播着些动漫和歌曲的英文翻译。我听不懂日语,只好老老实实的读着英文歌词。越读越不舒服,怎么大部分的歌都是很沮丧的。什么伤心、反叛、逃离、不知生命何意等。虽然歌曲的尾段总有那么一小段可算较正面的词,但整体歌曲的形式感觉还是很灰的。听的我无比心寒。唱者唱得很投入,嘶哑的嗓音,确是唱出很沧桑的味道。听者竟也是忘我的与音乐和歌曲混为一体,随着旋律摇摆着身子,极其投入。想着那一大群的青少年朋友,若长期受着这些负面信息影响,后果此不是很糟糕!不竟感觉心焦。
第二场,女歌手 Aimer 出场。Aimer 原为法名,意为爱。她的声线非常好与独特。但她是位神秘的女歌手,2011 出道至今,大众还不知她正式姓名与年龄。出道后的前几年从未露面,直至2016中,也许遂渐养成了自信,她终于在电视节目里亮相了。其实样子蛮好的,但她的台风有些木讷,与摇滚音乐有些格格不入似的。但歌迷们完全不在乎,全场配合着唱。如此可见,实力的歌艺可胜过外表的包装。
我儍呼呼的、尽力投入在那狂欢的音乐里,四小时后,头昏脑胀。
曲终人散,走在漆黑回酒店的路上,问小朋友上半场有好多负面歌词的看法。他说,他们歌曲的最后一段一般都有个转折点。在负面情绪后,总有些顿悟。啊,多么欣慰他看到那些不起眼的正面小信息!是否这类形的歌曲,正反映着时下青少年的思绪,那种“寂寞十七岁”的落寞情怀;在尴尬成长的过程,找寻自我身份的茫然。
想想这一代的青少年真的不易为。在拥挤、钢骨水泥城市化的社会,竞争激烈的氛围,隔空虚拟的数码溝通方式,家长给予的过份关爱与期待,面临学业事业甚至感情的挑战,如此种种的压力下,也许可将他们逼迫至窒息。在这段非常时期的成长过程,若有一双手,能即时的扶他们一把,或一点小火光,在绝望的隧道点亮,正如那些沮丧歌曲里的一小段正面的信息,使他们本以为灰暗的人生,有一个峰回路转的机会,那多可喜。我愿做他那强而有力的扶手,我更愿做他的那点小火光。
很庆幸地陪他去看了一场如此精彩的演唱会,有了人生第一次站看的经验。其实更感激他容许我參与青少年摇滚音乐的世界,让我从不同的角度,去看他们看的世界。当我们放下陈旧、老气横秋的想法时,再以完全开通与开放的心态去探讨与了解新一代人的思维与行为,那所谓的两代
代沟就得于缩小。我期待下次更激情澎湃的摇滚演唱会,我一定还会全力以赴的。
Photo from Amuse Inc. As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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