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磁的故事

641

磁州窑事

开始：“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北宋彭城镇^[1]内，一位少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顺着扑鼻的香味进入窑神庙^[2]，看着庙会^[2]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听着劈里啪啦的鞭炮声，摸着奶奶给他的一个铜板，一时难以抉择。   

       “这位小友，想吃糖嘛？”一位布衣白发的老人问道，布满皱纹的手端着一个小瓷碗，里面放了几块姜黄色的糖块。

        少年打量着老人，眉慈目善的，于是，拿了一块糖含在嘴里……

       “好甜啊，我能再吃几个嘛？”老人点了点头，少年又拿了一块糖，端起起放糖的瓷碗，瓷碗上刻画^[3]着两个婴孩嬉戏打闹的生动场景。       

      “这两个孩子的眉眼多像你啊”，老人看着少年圆嘟嘟的脸，“看他们正在河里追鸭子玩呢。”摆摊的老人用手指着瓷碗，说道。

        少年把玩着放糖的小瓷碗，用手触摸上面的栩栩如生的图案，彷佛看到了他们，自己也像是泡着清凉的河水，追着面前扑腾的鸭子，溅起巨大的水花……

        满面皱纹的老人看着愣神的少年，一时间好像回到了六十多年前，他穿着破布衣衫，骨瘦嶙峋的，缩在街角，肚子饿的咕咕叫，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他面前经过，但没有一个人往他面前的破碗里扔银钱，小乞丐空洞的大眼睛里失去光芒，蜷着身体躺下。

         突然，睡得正香的他被轻轻拍醒，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汉子蹲在他面前，咧嘴笑着，声音爽朗，嗓门洪亮：”诶，小娃子，快起来，别躺在地上，凉的很。来，吃糖！”说着从身后的牛车上拿下一个瓷碗，黑白的，煞是好看，里面装着几颗黄黄的糖块，随着汉子的动作，和碗壁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小乞丐狐疑的看着他，但是肚子咕噜噜的直响，汉子见他迟疑，笑道：”嚯，小小年纪，警惕心还挺高。”他拿起一个糖块，放进自己的嘴里，伸着手，朝小乞丐努努嘴，年幼的磁州窑老头拿起糖，吃下，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汉子见他拿了糖，把碗递给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团，小心解开，从里面拿了几个铜板给他，转身离开了。小乞丐忙把铜板藏在裤腰，抱着黑白花的瓷碗，亦步亦趋的跟着汉子的牛车，这跟着跟着，就成了汉子的徒弟，继承了汉子的衣钵……

      “小友和这碗有缘，若是喜欢，这小碗就送你了，以后想吃糖也可以随时过来拿。”白发老人的声音把少年从幻想中拉回现实，他笑眯眯的，顿了顿，雪白的胡须翘的老高，又用手顺了顺，再次开口，声音了带了丝神秘的意味，“只是你要每天完成一个小小的任务。”

        “什么任务？”少年好奇地问道，嘴里清甜的麻糖还没化完。

        “每天到镇上帮我守一个时辰的门，不能偷懒。”

        “就是看个门呗，这有什么难的。”少年满不在乎地说到，想着以后不用找奶奶要钱就能每日吃糖，“我答应你！”声音里多了丝兴奋。

       少年日复一日的去守门，但这扇门从来没有被打开过，他十分好奇门里究竟是藏着什么东西。

       老人告诉少年：“镇上算卦的卜了一个好日子，今天要开窑了。””窑？什么窑？是我守的那个大黑门吗？”老人摸了把胡须，没看他，盯着黑门，声音有些高深莫测，“你看了就知道了。”

        门外人声鼎沸，锣鼓喧天，在敬完窑神^[4]后，人们跪在窑门前，虔诚地等待着吉时的到来。岸上的香灭了，在一阵青烟中，那扇大门终于被缓缓打开。       

    少年好奇地抬起头张望，往窑里看上一眼，这一眼他突然顿住——窑里推出来几百件精美的瓷器。他激动地注视着那一件件瓷器，彷佛看到了新生命的诞生。那些美轮美奂的瓷器令他眼花缭乱，高的那个应该是花瓶，有的瓶口开着花，有的瓶口扁圆，那黑白的瓷枕头好像奶奶的那个大宝贝，只要到夏日总是小心地拿出来枕着，每日都仔细地用细布擦洗；还有那日老头送给他盛糖的碗；还有的瓷器上写着优美的古诗^[5]……那整齐排列高矮有序的白地黑绘^[6]的瓷器排放在一起彷佛是一幅山水水墨画。

         这一眼，少年与磁州窑结下不解之缘，磁州窑的烧制技艺有了新的传承人……

         希望大家同磁州窑事项目组一道推动磁州窑文化传承和创新，为保护非物资文化遗产作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注释：

[1] 磁州窑创烧于北宋中期，窑址在今河北省的邯郸市彭城镇一带，磁县宋代叫磁州。

[2] 自宋代起，磁州不仅是瓷器的重要产地，也是最大的交易会场，宋代是商贸自由的时代，得益于交易的繁荣，磁州庙会繁荣。庙会上的主要交易对象，还是瓷器。

[3] 磁州窑重视对比，工匠多利用构图和醒目的图案来表现自己的情感，比如白釉配黑花，瓷器还要刻画具体的人物花鸟鱼虫。《中国陶瓷史》说磁州窑装饰手法达58种。

[4] 古代人们开窑会举行庄重的仪式，会认真挑选吉日并对窑神进行祭拜。匠人们对瓷器艺术的虔诚和敬畏，也是一种传统技艺与文化的传承。

[5] 磁州窑的字、画组合装饰，是一种独特的装饰风格。内容多是普通民众喜爱的通俗诗词、格言警句等。书写内容集艺术审美与民俗文化于一体，可雅俗共赏。陶瓷书法风格异彩纷呈，展现灿烂纷呈的景象。

[6] 磁州窑的匠师们吸收了传统的水墨画和书法艺术的技法，创造了具有水墨画风的白地黑绘装饰艺术，开启了中国瓷器彩绘装饰的先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