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顶红
其实不单是为了迎接新年，平日里大家遇到心头好、促销时也会添购一两件新衣，尤其现在网购那么便利。快时尚的盛行，多少人在买衣服这件事上冲动消费，甭管需不需要。付款的那一刻，多巴胺的分泌达到顶峰，购买行为完成后，却发现那件非买不可的衣服，也不过如此。
我曾经也像“衣服瘾君子”一样，看到衣服就不停地“买买买”，平均每个月都会买几件新衣，即便把衣柜塞爆了也停不下来。衣柜里几乎有70%的衣服，买回来后只穿一两次就打入冷宫了。有的甚至一次也没穿过，就沦为废品。每年都得整理出好几大袋的衣物捐出去。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浪费，也不环保，但就是克制不了买衣服的欲望。
朋友提醒过我，这种不理性的消费行为是不是有意无意在弥补心里的缺憾？我才恍然大悟，小时候物质匮乏，基本没穿过漂亮的新衣。待我有能力赚钱后，出于对自己的补偿，我竟然变成了购物狂，天天穿得不重样。尽管经济条件好了，但我习惯了不管买什么东西，一律选择最便宜的、抛售中的。尽管身边总有人提醒我，质量也不能忽视，我也改不掉“重量不重质”的倾向。
这几年开始关注一些时尚博主，想学习穿搭、提高自己的审美。我发现她们不约而同都在强调一件事：穿着要有质感。宁愿把买十件廉价单品的预算，去投资一件经典有质感的单品。质量好、款式不过时的单品，可以穿好久好久，历久弥新，也能提升个人品位和气质。买一堆看起来面料廉价、设计过度的衣服，很快被淘汰，自己也不好意思再穿出去，这样才是真正的浪费和不环保。
这么说，并不是鼓吹大家崇尚名牌。名牌的质量不一定都好，平价商品也可以穿出高质感，重点在于懂得搭配和选择。如果预算不足以购买单价比较高的单品，可以在购买平价单品的时候谨慎一些，选择质地看起来比较好的布料，比如纯棉、针织、螺纹，避开那些容易显廉价的布料，比如雪纺、蕾丝、网纹，这类的布料比较体现“一分钱一分货”。款式也尽量选择简约耐看，不花里胡俏、不过度设计的。材质选对了，才能实现想要的廓形。不要盲目跟风，宁可去买工艺更简单、面料更好的单品。出门也不要穿得皱皱巴巴的，面料再贵也穿不出质感。
随着年龄增长和对穿搭的理解更多，加上这些年付出了不少“试错”的成本，基本上已经淘汰了衣柜里大部分质量不过关、款式过时、不符合年龄的单品。真正留下来的，还真的是那些面料优质、剪裁合身、款式耐看的单品，这些单品即使再穿个十年也没问题。现在练成就的“火眼金睛”，单看衣服的图片就能判断出这件衣服适不适合自己、值不值得买，极少踩雷了。看别人也一样，穿着品位一目了然。说句残忍的话，花季少艾连穿个窗帘布都挡不住扑面而来的风华正茂，年纪越大越需要质感的加持，即使没能风姿卓越，起码也给人端庄优雅的感觉。
这两年我的生计大受影响，消费能力自然不能和过去相提并论，但总算领悟到生活上真正需要的不多，多的是像深谷一样填不满的欲望。如今的生活尽量化繁为简，能不花钱就尽量不花钱。克制不了想购物的欲望，却不想在质感上将就时，竟让我找到两全其美的消费模式——买二手的。我在二手平台上找到好些质量好、九成新甚至是全新的单品，用十分低廉的价格入手。这钱花得非常值得，收到货品后对自己“淘到宝”的眼光感到欣喜。东西从上一个主人那里转手到我这里，我赋予它第二次生命，盘活资源。
有些朋友见我连新年衣都买二手的，反应非常惊讶。过年不应该是送旧迎新吗，怎么还穿别人的旧衣？对我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初次来到我身边，在我眼中，它们就是新的，使用感受和体验，也是新的。近来我渐渐产生了一个想法——当我又想买衣服时，能不能优先考虑以别人闲置的来替代全新的？好多闲置衣服其实是蒙了尘的宝贝，等待有缘人去发掘。我希望可以从自身做起，在最基本的程度上减少生产衣服时的碳排放及制造垃圾。据说多数的人造纤维，需要20-200年来被土地降解。
环保和时尚不一定是对立的。购买闲置单品所带出的，不仅仅是旧物利用的概念，而是我们在提倡环保、永续的同时， 还能保持对 “物欲”与“时尚”的追求。购买闲置衣服的背后，多了一份对这个世界的善念。如果能够打破“新年一定要穿新衣服”的迷思，或许可以考虑给予那些被闲置的单品重见天日的机会。
28/1/2022刊登于《星洲日报》星云版
Photo by Becca McHaffie on Unsplash
支持作者
喜欢这个作品？请略表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