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打造一个包容性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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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美莉

妈妈第一次听说我有一位视障朋友在大学任教时，语带担忧地问：「他以前是怎样读书的？他现在是如何教书的？」。然后，她自问自答地说：「用「心」来读的吧！ 」
是。用心。用听。用触觉感知。

收到开修的著作《习惯黑暗》后，早晚和妈妈每天两次固定的通话时间，她都会重述她读过的内容。和一些人一样，这是妈妈第一次接触视障人士。她说：「不说还真的不知道，原来看不见也可以上学上班过一般人的生活。」

理解，是迈向包容性社会的第一步。

有人问：「学校到目前是否还是欠缺盲文书籍和资源？要如何改善？好像这本书要怎样编成盲文来鼓励年青的视障朋友呢？」

这一本书带给了一些人启发，也让一些人更加重视和省思视障人士、残疾人士与特殊需求人士的需求与挑战。

这是出版《习惯黑暗》的初衷之一。

开修经历了八十年代的视障特殊小学和中学。
八十年代尾九十年代初见证了综合教育计划 (Integrated Programme)的起步。
九十年代到千禧年代在不同阶段不同大学看到了无障碍硬体设备的不足和进步。
毕业至今一直关注和积极争取视障人士的权益。

他对视障特殊教育的发展和残疾人士面对的困难了若指掌。

这些年来，在马来西亚盲人公会（The Society of the Blind in Malaysia SBM)、全国盲人理事会 (National Council for the Blind Malaysia NCBM)和马来西亚盲人协会（Malaysian Association for the Blind MAB)等为视障人士服务的非政府组织(NGO)的大力请愿和争取下，的确看到了一些改善：

i）盲文教科书的数量有所增加

你知道吗？普通的教科书如果将文字转化成点字，一本教科书相当于十本盲文书。

盲文纸较一般纸张厚重，以确保盲文压点后不易变形。所以，也比一般纸张贵。

在八十年代，由于资源有限，平均二十位同学共用二至四本盲文教科书。几乎没有盲文参考书。点字机也需要轮流使用。

现在，一般的科目如马来文、历史和宗教，盲文教科书几乎可以满足所有视障学生的需求。

ii）额外的作答时间

马来西亚特殊教育部门和一些大学已决定将具有图表分析功能的科目给予额外50％的考试作答时间。

iii）零拒绝政策 (zero reject policy)

教育部在2019年全面落实了零拒绝政策，以确保所有的特殊儿童都享有接受小学和中学教育的公平机会。

iv）残疾学生被列为少数群体之一

政府在2019年的政策调整下，让残疾学生在申请政府大学时，被列为少数群体之一。这增加了残疾学生进入政府大学就读的机会。

v）无障碍硬体设备

公共交通和公共基础设施的无障碍硬体设备都有了显著的改善。其中，在一群残疾大学生和研究生的积极争取下，马大校园的无障碍硬体设备更完善了。

政府有拨款吗？有。
资源有增加吗？有。
设备有改善吗？有。
权益有保障吗？有。

「可是⋯」开修说，「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问题出在哪里？

i）拨款不足

预算案中的综合教育计划拨款适用于所有的残疾学生，包括自闭症和学习障碍者(learning difficulties)。看似庞大的拨款分到每一所学校后，其实所得不多。

一些管理人员由于没有特定的特殊教育训练背景，对于经费应用的优先顺序没有好好的考量。

ii）还是钱不够用

感谢科技的日新月异，当今的电子书和阅读器让很多视障朋友可以更方便的浏览网站和听书学习。

可是，电子书并不适用于所有的学生，尤其是小学和中三以下的学生。他们对于科技的掌握能力有限。更重要的是，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有能力购买相关的科技产品，如电脑和手机。

尽管科技的创新越来越发达，视障学生还是需要义务陪读员的协助，以完成学业。陪读员是视障学生的眼睛。

iii）依然是钱不够用

学校的硬体设备，如电子书、电脑、语音系统还是无法满足所有学生的需求。在教育局有限的拨款下，其实很多学校的电脑室都是靠私人企业的赞助。

iv）教学大纲的修改

盲文教课书的出版赶不上教学大纲修改的步伐。主要原因是因为教课书出版商基于知识产权的原因，不提供教课书电子版以直接复制盲文课本。特殊教育工作者需要花大量的时间重新将教课书点字印表。如果修改知识产权条约，需要大量的资金。

v）特殊师资的错配

由于特殊师资的错配，一些修读学习障碍的特殊教育工作者被分配去指导视障学生。他们不但没有盲文的基础，也缺乏对使用点字科技的应用能力。

开修说：「在有限的资源和时间下，我和战友们代表 NGO 出席了很多论坛和讨论会，积极为残疾人士争取更多的权益和改善更好的环境。」

i）发展更普及化和经济的电子点字机和软件

开修和战友们已经多次代表 NGO 和一个由多所大学组成的专案团队讨论与研究，以研发更经济实惠的电子点字机。同时，这个专案团队也在研究开发软件，以将点字自动转换成文字。

开修解释说，盲文点字一般分为两级。
Grand 1 (uncontracted braille) 1级未收缩盲文将每个单独的印刷字母、数字或标点符号一对一的翻译成盲文符号。

有经验的盲文用户使用的是简化的 Grand 2 (contracted braille) 2级收缩盲文。它使用与1 级盲文相同的字母、标点符号和数字，但添加了数百个缩写和缩略语的速记。

目前市场上的软件只能将1级盲文转换成文字。这个专案团队正在研发将2级盲文转换成文字的软件。这是一般学生使用的盲文。如果研发成功，可以大大减低资源老师（resource teacher）的工作量。在现有的安排下，资源老师需要将考卷或功课转换成盲文点字；再将视障学生的盲文点字答案和作业转换成文字，以方便老师进行评分。

ii）积极推动法令修正

视障群体代表多次与政府机构进行对话，以改善国家整体的无障碍设施建设。在现有的法令下，公共场所的无障碍设施，应该从「鼓励建设」改为「强制性规定」。

iii）把对的人放在对的位置上

政府应该委任特殊需求人士在残疾人发展部门和特殊教育部门担任部长、副部长或总监的领导职务。一个真正理解特殊人士需求的领导者，在制定和落实各项政策时，才可以更有效地满足特殊人士的需求。

iv）把钱花在刀口上

在有限的预算拨款下，管理人对经费应用的优先顺序应该更严谨。

有人问，「一般人可以为残疾人士做些什么吗？」

我想起了曾经读过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男人冲着对一位装戴义肢的朋友吆喝道：「你以为这样露出你的假腿很好看吗？很骄傲吗？这样会吓到小孩的！」

我们可以先学习多理解，才谈沟通。
我们可以先学习不歧视，才谈包容。

Featured photo by Yanal Tayyem on 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