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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有多长

by 谢智慧

赖国芳

狮城10月的一个午夜,两男一女涉嫌醉酒开车,撞倒一名电动脚踏车骑士,致其伤重不治。三人互相推诿,都否认自己是开车的人,最终全遭警方逮捕。

我读到以上报导时,对这三人非常反感(相信大多数人也一样)。两天后却收到一个短讯,原来这位不幸的骑士,是我一位朋友的长子。他终年28岁,结婚几年,有一名年幼的孩子。 

这起意外,就从事不关己的媒体,转移到靠近心房的位置了。

这位朋友是我在国大电机系里高我一班的学长。我大二时,他搬进宿舍隔壁的房间,成为宿舍兵乓队的主将。我常向他请教功课,又一起练兵乓,就成了好友。毕业后,大家逐渐失联。多年后我在脸书上联系到他,注意到他常发布一些圣经经文和心得(他在大学时并非基督徒)。三十多年间,只在几年前,由我主动安排,见过一次面。从那次谈话中,我猜想他生过一场大病,痊愈后成了一名虔诚的基督徒。 

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成年的儿子骑车出门,然后你收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到太平间把他领出,为他下葬。这会是怎样的伤痛?

两周后,他在脸书发布了这么一道讯息:

Samuel下葬已经两周了,时间并没有减轻伤痛。每当想起他,我都心如刀割。每天早上,我在紧闭的房门后痛哭。每次 Violet 想起 Sam 过世时,她无法在最后的时刻陪伴,都让她悲痛莫名。痛苦和悲伤不会消失,唯神是我们的避难所和安慰,是我们的供应者、解救者、医治者,只有祂能了解我们的伤痛。

然后是一大段的经文。

我希望他虔诚的信仰,能助他渡过难关。然而,我年岁愈长,愈觉得在某种情况下,一个人越虔诚,反而越彷徨失措。如果你相信,你的肺腑由神所造,在母腹中,祂已覆庇你 –– 在巨痛中,这种认知失调 (cognitive dissonance) 会让人无法招架。这时,他所需要的,也许是卡夫卡式的看透世界荒谬,存在先于本质的认知,以及真正理解活在当下的意思。

当然,现在不是进行哲学辩论的时刻。 

生命难测,瞬间而逝。我想活多长呢?我希望,我的生命能够长到足够埋葬父母,但不要长到需要埋葬自己的孩子。

Photo by magnezis magnestic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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