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跑步,我说的其实是……

by 谢智慧

张美莉

刚刚完成了长跑以来最长的距离。 42.195公里。 5小时12分钟36秒。
半百之际,终于知道,原来全程马拉松42.195公里的距离是什么概念。也终于体验到,跑到天荒地老是怎样的感觉。

没有设定时间目标。没有想超越谁。只要求自己,全程不停地,慢慢跑。

今年,也跑了将近一百次的半马21公里。

没有想证明什么。只是,喜欢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跑着……跑着……一路和自己对话。

唱一首歌
拟一篇稿
忆一件事
想一个人

我喜欢长跑时间里最自己的时光。

没有时间概念。不急不缓。一个人,慢慢跑。

可以专心专注完成一篇腹稿。
深刻回想刚读过的文字。
唱首歌。
或,
跑进最深层的记忆里,回忆。

长跑中,我也禅跑。

明就仁波切 Mingyur Rinpoche 说,在日常生活中,也可以练习,把心安住。这种安住可能非常短,可以短至几秒。但短时间多练习,可以让心保持觉知而不散乱。

过去的过去让它过去。
未来的未来让它过去。
想念的念想让它过去。
在意不在意让它过去。

我在学习,保持一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觉知,与内在的自己连结。跑步的时候,专注在跑步。

但多数的时候,过去与未来遐想与虚无还是各忙各的来来去去各奔东西。心,比身体还要忙碌。
在过去与未来之间游走。
在想念与念想之间徘徊。
在遐想与虚无之间沉沦。
在觉知与无知之间轮回。
我执和攀缘、达观和了然这一堂堂的课,自己还有一段很长很长的路。难怪,多少世了,我还在这里。

路,的确很长很长。

身体已经习惯了半马的距离。 21公里,不成问题。问题是,我要如何说服(或欺骗)身体,全马其实只不过是两个半马(当然不是!),如此而已。

全程马拉松其实是心智的挑战。信念的力量。相信,我是可以的。

4点半的起跑时间,因为打雷闪电而一延再延。雷光细雨中,跑者们或站着或坐着,在起跑点耐心等候。突然,大雨滂沱倾盆而下。每个人,都成了落汤鸡。

一个小时后,路跑才开始。轮到我越过起跑点时,已经是5点50分了。

闪电停了。雨,一直下。

我依据自己的步伐,慢慢跑。

顺利完成21公里后,我告诉身体,「好,刚刚完成的只是热身,现在开始我们熟悉的半马。再多跑21公里,就完成了。」

我想起多年前开始长跑时,尝试让妈妈了解半马的距离是怎样的概念时的对话。
「21公里就是从居銮跑到亚依淡。」(居銮和亚依淡的距离刚好是21公里)
「有没有搞错?跑到那么远?」
「不算远。有些人跑到亚依淡后,又再继续从亚依淡跑回居銮。」(指的是全马的距离)
(妈妈想了几秒⋯)
「那妳跑到亚依淡谁载妳回来?」

「没有人载」,今天我跟身体说,「我们要一起跑回来」。

没有那么简单。

42.195公里究竟是多长的距离? 42.195公里的路程究竟可以做多少的事?
看人
看风景
唱歌
念心咒 om ami dewa hrih
吃能量棒
观心
胡思乱想
专心的跑着……跑着……
放空…… 放空……放空……

突然还想到最近读到的脑力激荡问答:一个人在跑道上,前面有四人,后面有四人。请问跑道上一共有几个人?
九个?五个?

都对。加减乘除,就看你人生的格局和视野。

其实这四天正在上 Mingyur Rinpoche 的线上《了义大手印Mahāmudrā祈愿文》闭关课程,路跑那天翘课暂时出关。

一边长跑,一边禅跑。

「凝视一个物体,物体不存在。
物体以心而见。
当凝视心灵时,心也不存在。
存在的本质是空性。

不需拿走任何东西,且不需增加任何东西。
当你以殊胜的眼光来看待殊胜的意义时,
你会很殊胜地见到殊胜的意义。 」

往内找心,心非「有」亦非「无」。
观心本性,心非「是」亦非「非」。 」

空性,不是空无所有。

而当下的事实是,42.195公里,是「真实」的存在着。有一个「真实」的我,在「真实」地跑着,「真实」的42.195公里。

这几天的课程,Rinpoche 每天都带领大家做感恩禅修 appreciation meditation。感恩身体。感恩一切有情。

今天的路跑,也是一场 gratitude race 感恩路跑。我一直和身体对话,感谢它的成全。

「Good job! 好样的!」
「快到了!」
「我们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继续不断的跑。」

果然是心智的挑战。

最后几公里开始艳阳高照。把毛巾弄湿包头,别停。
38/39公里上薛尔思桥 Sheares Bridge。催眠身体桥是平坦的,别停。
小腿好像有要抽筋的感觉了。吃盐糖,别停。

我唯一的目标是,不要停下脚步,一直一直不停地跑。

终点,终于,到了。

没有欣喜若狂。当下只有一个感觉:「还好我还可以感觉到双脚的存在」。心中对所有完成过全程马拉松的跑者,肃然起敬。

真的,不容易。

我的人生中,到底有多少个42.195公里?

人生的路,还非常非常的漫长。我还是乖乖的回去上课继续前行吧。

Featured photo by Nathalie Désirée Mottet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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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的力量很大,只要愿意相信,幸福一定会慢慢靠近。一 芳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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