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川
一般上，繁忙的大道旁都会建设天桥，好让行人能够避免道路上车水马龙的车辆，安全地横渡到对面街。相信大众皆有使用天桥的经验，印象最为深刻的乃是就读于华文小学时，建立于校外连接校门至对面华人新村的天桥。小学时乘搭巴士到校园，巴士还未抵达校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布置于天桥上的马来传统风筝（Wau）。由于长时间的日晒雨淋，风筝原本光艳照人的色彩逐渐褪色，但每逢佳节来临前，经过市政局精心的洗刷与油漆，风筝昔日的光辉得以再次显现。
就读小学四年级时，校方指定四五六年级的学生们在课余后，得参与从下午一时三刻开始至下午四点半的校内补习班，以确保学生能够掌握数门较为重要的科目，如国语、华文、英文及数理。由于天桥底下有数个小贩摆档售卖零食及汽水，所以学生们在午休空挡时总喜欢到校外购买零嘴后再返回学校上课。
校外的道路是通往周边数个城镇的主要通道，所以午间来往的车辆从不停歇，教师周而复始告诫学生们务必使用天桥，若发现学生因为贪图便捷而越过马路，一定会被严厉惩处。但总有调皮的学生喜欢顽抗教师的指令，擅自越过马路到对面街以向同伴展示自己以身试法的勇气。我也曾徒步越过马路，那一瞬间感受到冒险的快感，仿佛幼小的心灵不再受到成年人的束缚，享受着那能够自主，但却稍纵即逝的自由。
大学毕业后，我在吉隆坡谋职时遇到了挫折，发出的无数求职信，仿如石沉大海，因此萌发了到邻国新加坡碰碰运气的念头。收到新加坡某间公司的面试邀请后，我先在新山亲戚家借宿一晚，隔天清晨，亲戚载我到天桥旁，好让我乘搭公共巴士到新山关卡。巴士站在天桥的另一端，由于求职了数月却毫无音讯，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踏上天桥。就在我迈向最后一格梯级时，突然在角落看到一位瞎眼的马来妇女，她手执一个塑料罐子，孤独地坐在天桥一隅，默默地等待路过的行人施舍钱。那一瞬间，脑海里泛起了故事书中善有善报的情节，所以我从钱包里抽出几张小钞投入罐子里，希望这个善举能够为我在求职时带来好运，投下钞票时，亦为自己希望从行善中得到回报而感到一丝羞愧。
在新加坡谋生后，偶尔我会在周末越过新柔长堤到新山探望亲戚，路过天桥时，这位马来妇女的身影总会在天桥上出现。2020年，由于新冠疫情肆虐，星柔关卡暂时关闭，我因而在两年内无法返回马来西亚。最近探望亲戚后，我再次踏上天桥，但以往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不知她是否已经搬迁至其他地方。事过境迁，如今一旦我路经这座天桥，脑海总会泛起当年毕业后求职不果时，对未来感到迷茫的心情；在职场上遇到各种压力及瓶颈，更让我感悟人生之路比求学之旅更具挑战，耳边响起上小学时教师的口头禅——求学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长大后踏入社会的挑战可比学校的课业艰辛多了，历经职场的洗练，我才感悟教师当年的谆谆善诱。
Photo by drown_in_city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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