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小幺
星期四的下午,炙热的阳光毫不客气地照在皮肤上,在室内被空调冻得僵硬的手指终于开始恢复知觉。刚下课的我打算和朋友走到学院对面的巴士站,乘搭校园巴士回到附近的住处。
按下斑马线的行人按键之后,我用手挡着头顶上的阳光,眉头不自觉皱起来。在汗水还未流到眼睛之前,指示灯上红色小人终于变成了绿色。
此刻的我身处校园中心的中央车站,学生除了能够从这里步行到总图书馆之外,通过对面的马路,还可以到文学院、教育学院、理学院以及邻近的其他学院。
校方为了应付大量的学生人流,于是设置了不同路线的巴士。为了识别不同路线的巴士,巴士前方的挡风玻璃上也会贴上不同的字母作为标记。校园巴士的班次是每小时一趟,而每天的下午四点到傍晚六点都是司机们的休息时间。换而言之,只要错过四点班次的巴士,学生们就得在校园等待两个小时,才能等到下一趟巴士。因此,下午四点和六点是学生搭巴士的高峰时期。
下午五点,大量学生从各处开始涌入巴士站。巴士站内的长椅很快就被坐满,我坐在最前排的凳子上,暗自庆幸自己的位子可以一眼看见巴士的动向。但随着越来越多学生涌入,我从一开始坐在凳子的最中间,慢慢地挪到了最边上。后来,不断涌入的学生因为没有位置可以坐,于是纷纷站到巴士站面前,曾经引以为傲的黄金视线现在被一个又一个的后脑勺占据。
距离六点只有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虽然我坐在凳子上,但屁股就像被针扎一样,在一次次的起身又坐下之后,我离开了原本的位置,和其他学生一样并列站在前方,伸长了脖子,拼命往右边看去。远处驶来好几辆巴士,所有人都慢慢地移步到巴士行驶的方向,希望看清楚巴士上所标记的字母。我伸长了脖子,踮起脚,视线紧盯着车前的挡风玻璃,希望眼前的巴士就是自己的目标巴士。
傍晚六点整,目标巴士从远处驶来,本来停下脚步的学生们似乎看到了希望,又纷纷快步向前。在确认了目标巴士之后,我加快脚步,想要更加靠近巴士的车门前,一大批和我一样的学生也纷纷赶到巴士门前。巴士门外,背着背包的学生们聚集在一起,肩膀相连,有时候还会不小心踩到后面的人的鞋,我在人群中缓慢前行。
巴士门开了,在门外等候已久的学生蜂拥而上,我在人群里,被动地跟着人群移动,像是一群僵尸在路上行走。随着越来越多人上车,我的心也开始揪了起来。这时车门和我只有两个人的距离,可我因为大队两侧不断冒出来的学生,不自觉地后退,导致我和车门的距离没有变得更加靠近,本可以早早上车的我一直没有上车。
“善良的你可以挤上去吗?“ 后脑勺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是同一个学院的朋友在对我说话。我干笑了两声,转头继续看着前方依然拥挤的人群。我的两侧依然不断有人想上车,但想到朋友刚冒出的那句话,突然心生一股勇气,我开始大胆往前走。终于,车门就在我眼前。我一鼓作气,最终上了巴士。
在巴士里,朋友的话在我耳边回响,听完她的话语,我竟萌生出愧疚的感觉,若不是自己一再让身旁的人趁着空隙成功上巴士,或许我们大家早就在巴士里了。
因为仅有这一辆巴士,导致大批的学生为了避免自己被抛弃在车外,都纷纷开始抢着上巴士,造成非常拥挤的画面。这个问题存在已久,但最终该改变的不是巴士的数量和班次,而是学生们上车时的态度。
下一趟的巴士,我还需要善良吗?
作者就读于马来亚大学媒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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