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
一直以来节俭持家的妈妈，总不忘在节日来临前刻意准备，使原本生活平平无奇的日子，增添喜庆的气氛与色彩。
农历新年的几个星期前，妈妈会将收藏好的制糕器具清洗一番，然后放在大太阳下晒干备用。虽然收纳在各个不同的储存空间，不曾标明用具名称，但妈妈却凭着记忆准确找到需要用的器皿。
妈妈会做小花生角和蜜蜂窝。其实妈妈会做的不只这些，但她说因为父亲喜欢口嚼硬物时发出兹兹声的感觉，所以总是先备好这两样年饼，再看是否有足夠的时间做其他的，要考量的除了时间以外，其实也包括钱夠不夠分配。
每每看见妈妈采购比平日分量较多的材料，就知道妈妈已经为做年饼而准备了。有时她也要买指定的牌子而走遍镇上的大小杂货店。
由于我是长子，多数时候忙完家里的洗刷打扫后，就被安排帮忙制作年饼，自然成了一年一度准备材料的小帮手。从调制面团面糊、炒花生和榨取椰浆，各项准备都是细工慢活儿，耗时又耗力。但跟在妈妈身旁摸索与劳作，心里却是喜乐的。
患有高血压的妈妈，平日做完家务事后都尽量休息。可是，新年前的忙碌与超量的工作，也不知她从何处支取力量，总之一切为过年铺张和付出，她都不曾表示累与不愿意。当时浸沉在期待过年氛围中的我，不了解妈妈的用心与辛劳，直到有了自己的家庭与孩子后才开窍，想起当年妈妈的所做所为，一切绝非一个“爱”字就能轻易解释与涵盖的。
年幼时家里贫穷，平日粗茶淡饭，因此当妈妈的，平时看去几近吝啬的举动，例如买几块猪肉都翻了整个档口，为的是从中省下小钱，以备不时之需。她的心里有个新年梦，早就为此做好积少成多的“功课”，目标是争取机会趁过年时给家人呈上好吃的食物。
妈妈是福建人，却因为嫁给客家藉老公而苦学烹煮客家菜肴。妈妈的客家炸肉是重口味客家菜中的代表作。肥瘦均有的三层肉，经过五香与腐乳的腌制，过了半小时才入味，再用高温油炸，配上黑木耳焖煮。过了不久，一道香味俱全的佳肴就这样由妈妈呈现出来了。
妈妈离世后，说没有特别想念“妈妈味”是骗人的，但却不敢张扬，怕别人说自己贪吃，只会想着吃而忘了妈妈付出的爱。我写此文也是想趁着母亲节，表示缅怀与感恩，谢谢妈妈养育了我和弟妹们。
我太太学了妈妈的部分好厨艺。同样身为福建妹子的太太，当年也是因为满足自己先生的口欲而用心学习，全因“爱”而向妈妈求教，学煮客家菜的技术，这应证了那句“用爱将心偷”经典名言。其实太太的历害是“用美味将我逗”，也符合了另一句话——留住男人的胃，肯定摸到他的心。(笑)
每个妈妈都是母亲节的主角。因为妈妈在，游子誓言归来，就是为了尝上日夜思念的“妈妈味”。如果妈妈还在，确实是幸福喜事。
如今妈妈已回了天家。承传这个传统身份的，换成我家的太太，每当在外工作与求学的孩子们都会在末返家前，列出“想吃”清单，没有一次是少过十样的。爱闹的小女儿，有时会绘插图配金句，把太太弄到心里甜甜的。
当太太看完孩子们的清单，无不喜上心头，乐上好几天。她与孩子远程联系时，总是笑着答应所有的要求。为了大展厨艺，前前后后将手中的清单仔细看了好几遍，心情愉悦，甚至忘了之前的腿部因退化二造成的病痛。好几轮的采购与补货，奔走各家不同商店，只为找了寻找钟意的牌子，对食材品质的要求和坚持仿佛当年我的妈妈。妈妈年轻时展现厨艺的身影，仿佛历历在目。
妈妈对家庭的爱一生不保留，在过年时的奉献更是达到了最高境界。
像当年的妈妈一样，如今太太承传并延续了优良传统，特别是确定了孩子的归期，接着的相聚更使平日有些孤寂的日子顿时变成亮丽。我是幸福的，因为妈妈和太太都丰富了一个家，现在轮到孩子把“妈妈味”常挂在嘴边（希望也在心中）。
Photo by Joel Drzycimski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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