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恩
他以为他只是生性多愁善感
总在寻找着下一个借口
逃避他应当承受的按部就班
至于一切的源头
他无法追溯
或许 是在下午四点喝下第五杯咖啡时
或许 是突然对午餐不感兴趣的那个清晨
或许 是意识到已经第三个月没去健身房
或许在一片灰暗陌生的地图里
他失去了连贯的记忆
只能口齿不清地拼凑出一些
作为线索的或许
他不停不断地抽烟 想着
燃不尽的烟雾困起了 他的思路
莫名地 他记不起的事情
和烟头齐列 越来越多
蛛丝马迹
散落一地
反正都是垃圾 他也不想去捡起
直到思绪又一次涣散
他仿佛嗅见自己骨灰的恶臭
顺势 他开始讨厌自己早已溃烂的灵魂
他的思考开始加速
幻想逐渐冰冷
在他抬头之前
已在泥沼的最深之处
窒息的黑暗里
他的愤怒没有答案
从憎恨的情绪开始
他恨自己
他恨那些无端衍生出的所有想法
他恨曾经不屑一顾的现代病
成为他踌躇不前的矫情
他恨，
在不断颤抖的画面里
他看似拥有的所有美好
仿佛随时会崩塌沦陷
在无尽的黑暗里，他恨全部的黑暗
但在阳光落入窗前之时
他似乎明白
他还没失去热爱生活的能力
他只是不安
不安那些几近绝望的黑暗
总能周期性地蔓延
侵入他的认知和五官
一切都是他不安的因
他惶恐那些想象出来的果
仿佛一颗，被植入脑髓
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发现以后便再也无法忽略
触手不及的他是如此焦虑
只能沉默着夜复一夜的无力
他试图拆除那些藤蔓
连同从前的坚定 一并
他曾相信
宗教是一种哲学
而哲学不过是感性和理性之间的妥协
一如他准备一把咽下的药物
他期待的不是最佳解 而是救赎
烟、酒、自然植物
年少尚无知的他也曾为了片刻安宁的假象
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放逐
他困惑也质疑
为何如今在面对，为他的痛苦
量身配置的疗程
他依旧迟疑？
他还是不能停止担忧
我问，他在害怕什么
害怕一事无成的自己
被治愈以后，依旧一事无成？
他只是咬着手指，眼神空洞地
凝视着我无法理解的深渊
他还在架起最后一道抵抗
准备否认
但我知道
药效即将扩散 让他投降
在时间即将
跳向新的起点时
零零：零零
他还是歇斯底里地否定了
然后逐渐安静
Photo by Soragrit Wongsa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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