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心灵
1999年,大概在我17岁时,与朋友一起去做公益——捐血。当时我们需要留下电话,护士说 : “假如有什么问题,医院会打给你。” 朋友们都笑着讨论说 :“没收到电话就是好事。“ 护士也说很少会收到电话的,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两个礼拜后,我收到政府医院通知,叫我去医院见医生。之后,我与妈妈一起去医院,得知自己有C型肝炎,应该是以前小时候车祸手术输血中,接受了患有C型肝炎捐者的血。医生说不用吃药,因为我的肝还是在好的程度,而且也没有药可以治疗,但需要每三个月回去医院检查。通常病发可能在得病的二十年后,生存机会也很少,大概10%。我大概算了一下自己应该可以活到40岁。当下我与妈妈哭得泪流满面,感觉我的世界是黑暗的。我问天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如此惩罚我。我觉得我是温顺良善开朗的女孩呀,为什么要让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呢?
朋友们毕业后,个资找自己的出路,出国工作的也出国。大家都对自己的未来发展有不同的梦想,我很是羡慕。我呢,只想找靠近家,离医院不远的地方工作,因为怕随时需要到医院,也要家人陪。我没想过会有男朋友,因为应该没男孩会选择一个生命只可以一起走到四十岁, 而且中段岁月里还带有病痛要处理的伴侣。我的个性也变得胆怯,不与别人分享食物,因为怕别人在意。看医生时,会让医生和护士知道,因为怕他们不小心被感染。
2003年,在我24岁那年,遇见了那位诚实、做事认真、很有理性的他。他天生耳朵聋,需要带耳机,但在谈话过程中,完全不知道他耳朵有问题,看似健全的人。刚开始我们要确认关系的时候,我告诉他我是C型肝炎带病者,我未来的另一半有可能被我传染,日后会常去医院,自己也可能活到40岁而已,让他认真考虑我们的关系是否要走下去。
一个礼拜后,他再与我会面,给予我感动的回应——他已经喜欢上我了,不能自拔,也不能不见面,以后的日子一起走吧。 记得有一次他看医生,我在门外,可以听到医生问关于病历时,他告诉医生女朋友是C型肝炎者,医生就很大声说这病犹如艾滋病,劝他离开我。在外面的我听了已泪流满面,以为我们的感情可能会结束。之后他也没有向我提起这件事。就这样,一个带病,一个半耳聋,我们开启了自己的人生。
我们不打算要孩子,怕会传染C型肝炎或耳聋给下一代。我俩一起的生活想法是开心地生活,到处去旅行,把忧愁留给之后的日子。在我大概36岁时病发了,需要巨大的医药费,那对我俩来说是负担。刚好我的病也列入医院测试药物中,医生问我是否要试新药,那药在国外已用着,在我国还在试用着。因不必给那巨大的费用,也分析过药物在别的国家已经用着,应该是安全的。我决定参加试药活动,为期六个月。
在我医治的过程中,一切都很顺利。从刚开始要达到被医院拣选成为试药者(被选到的只有三位),到开始打针吃药后,很少副作用,之后医生预期的效果也很快达到。最后我从C型肝炎复原了,一年后也不必再回医院做检查。起初当听到医生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时,我有点难以置信,因为我已去医院检查几十年了,心里会一直想:我现在自由了吗?真的不必要再去医院检查了吗?一段时间后,我可以非常确定告诉我自己 —— 我没有疾病,不再是病人了。
这一切种种美好的事情,让我在很年轻时知道自己感染了C型肝炎,做了一些保护和准备,遇到对我来说如小天使的他,病发后被政府拣选成为试药者,进行治疗期间很少有副作用,以及得以痊愈。我感觉某些“人”一直在我旁边保护我,在我灰心时扶持我,给我明燈照亮我,给我力量继续向前走,与我一起度过我的大半生,当中有很多的泪水被擦干,无数次地被安慰。当时心中就好像听到:耶稣一直与你同在。那一直在我背后默默无言守护着我,为我安排,带领我继续前进。爱我的祂,那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没发觉祂的存在,直到事情安顿下来,我知晓了。
感谢衪的爱戴。2019 年 ,我平安喜乐地度过40岁生日,41岁时神也赐褔予我一个可爱的女儿, 她没有C型肝炎,听力也正常。她在我们的家中带来了很多欢笑及色彩,使得我们家庭不再一样,更加珍惜彼此相处的时间。40岁以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心未曾思,未曾想过的旅程。我深信神会继续眷顾我之后的日子,与我一起开启之后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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