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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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美莉

2023年岁末，我们在“中国九成国土将被‘冰冻’、上海迎四十年来最冷年终”的时候，抵达上海。

最低气温：零下七摄氏度；最高：零下一摄氏度。

第一次到中国是1995年。我和几位大专生代表马来西亚海南会馆，到海南岛和当地的大学生交流和参观。

1997年大学毕业那年，我和好友芬带着各自的妈妈，去了北京、天津、承德和曼谷，和妈妈们登上了长城当好汉。现在妈妈行动不便，当年登上长城的骄傲，一直让她津津乐道。那也是妈妈第一次搭飞机。

2001/2002年，我们被外派到香港一年多，只去过中国一次，去了中山。

2002年，我安排爸爸妈妈来香港旅游，再带他们去了上海、苏州、杭州、无锡、南京和合肥 。那是这辈子，我和父母唯一一次的单独旅行。那也是爸爸第一次搭飞机。

2003/20004/2006/2007年，我们被外派到深圳和北京工作和生活，当中也短暂停留在福州。

2015年，我们探望外派到北京四年的二姐一家人，还去了我很喜欢的平遥古镇。

2018年，订好了去上海的机票，却因某种原因而取消行程。

终于，因缘俱足，再次踏足中国。

留宿上海一夜后，直奔江南六大水乡古镇。三个在江苏，三个在浙江。听说，既相同，又不同。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风情甪直
富土同里
碧玉周庄
梦里西塘
富甲南浔
水阁乌镇

小桥。流水。人家。怎不令人向往？

第一站来到甪直，一个名声不及其他古镇响亮，却是当中最古老的水乡。两千五百年啊！我经历了多少世的轮迴？

甪直古朴，看不到往昔繁荣和熙攘的痕迹。零下四摄氏度，古镇几乎没有游客，只有我们。

古桥、古街、古宅、古树。

看河水清清、看倒影荡漾，感受着缥缈婉约的气息。

华灯初上，夜未央。古镇在幽幽灯光的衬托下，寒意中更显古意。

时间在文青民宿光影墅轻轻滴落。且慢。清闲。宽心。自在。

江南六大水乡古镇游的第一站来到甪直，刚好，刚刚好。

“水多、桥多、文人雅士多”，说的是同里。

同里是唯一一个有当地人向我们自荐当导览人员的水乡。我们跟着钱大姐走在人字型石板上，当人上人；走进私家园林看经典的江南古典园林，素静淡雅。

同里很有事，有很多故事。我们听任兰生被解职回乡，却花了十万两银子建造宅园的“退思补过”；听穷书生获得富家小姐赠予珍珠塔，过后考取功名的爱情佳话。

古人恋同里，同里忆古人。

走一园。进二堂。过三桥。

钱大姐说：“走过太平桥，一年四季身体好；走过吉利桥，生意兴隆步步高；走过长庆桥，青春长驻永不老”。

丽则女学曾是民国初期名媛淑女教育启蒙之地，现在改为同里花间堂•丽则女学文青酒店。

古朴自然的古建筑
砖红色的扇形大门
清幽静谧庭院深深

有时候，唯美的感觉会让人不知所措。因为丽则女学，让我对同里特别倾心。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中间有个周庄”。打着天下第一水乡的美誉，凸显出的一种生活，叫周庄。

大寒流的威力和后疫情的影响，周末的周庄意外地冷冷清清，让我们可以悠闲自得地看到明静幽雅的水乡。

小桥流水的闲暇风光，有人唱曲有人泛舟。
喜欢富安桥四面气势非凡的桥楼。
喜欢世德桥和永发桥的方圆双桥。

万三财道、万三蹄、万三糕、万三家宴，周庄离不开元代中期江南巨富沈万三致富的传奇故事。

入夜，鱼池岸光影水巷亮了。光影下的游鱼，举杯邀明月，也邀我潜入水乡的梦与记忆中。微醺的岁月，安静的念想。我在花间堂•季香院，醒在梦与记忆之间，江南如梦。

“水墨小城，烟雨长廊”，我走进梦里，遇见西塘。

我们在圣诞节前夕从北入口进入西塘，看到的却是几乎被废弃的西塘花巷。

结冰的水道
枯萎的蔓藤
荒废的酒店
关闭的店铺

没有人烟，有一种《千与千寻》中千寻与父母刚开始进入神灵世界的荒芜感。

走进烟雨长廊，才看到西塘的美。

千多米的烟雨长廊依河而建；临水而筑的房子大红灯笼高高挂；相对宽阔的水道绿波荡漾；黑漆漆的木樑说着岁月的故事。

也许是因为周日，游客比前三天的水乡多，但还是稀稀疏疏的。唯一明显的是，多了一些拍摄汉服写真的游客。

的确，烟雨长廊的清丽婉约，很容易让人走进画中。

西塘有非常多临河而筑的民宿和酒吧一条街。后来听一位小哥说，十几年前西塘有过一段巅峰的时期。现在我们看到，几乎每一家酒吧或民歌餐厅都门可罗雀。和之前三个水乡一样，大部份的店铺和餐厅的买气差，景气相当低迷。

我们住在自称是第五颗陨石的光年酒店，等待幸运陨石再次降临西塘。

富甲南浔，不是浪得虚名的。

清朝时期，出现了以“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来形容南浔富商的说法。他们的家宅深藏不露，别有洞天。表面是一般的白墙黛瓦，里头却盖起了西式洋楼，是江南六大古镇中唯一一个中西合璧的古镇，高贵优雅。走过路过，很容易错过。我们就错过了一些。

老运河两岸的百间楼，相传是明代礼部尚书董份为他的仆人居家而建。现在走在百间楼，看似老旧普通的民居，也深藏不露，别有洞天。没有留意，你可能不会发现当中有很多设计感十足的民宿和文青风格的咖啡馆。

这一次，我不会错过你。

和之前四个水乡古镇相比，南浔的店铺、咖啡厅和餐厅都相对精致典雅，果然不负富甲南浔的虚名，大气华贵。

我们在圣诞节周一那天来到南浔，以为人潮会和之前四个水乡一样稀稀落落。意外的是，人流量相对最大，但是也不算多人。

华灯初上，我们走在人烟稀少、沿河蜿蜒而建的百间楼。临河的廊檐下高高挂的大红灯笼和映在河水上的倒影，构成了一幅江南水上人家的诗意画卷。

一种，让人窒息的美。

我非常非常喜欢。

不囿于心，一舍半闲，囿舍民宿就在其中。抵达民宿时，主人递上三道茶：风枵茶、燻豆茶、清茶。那是南浔当仁不让的最高待客礼仪。离开时，主人又递上一盒定胜糕。那是南浔民间喜庆食物。南浔人的风雅，可见一斑。

东寻西寻不如南浔。还没有离开，我就想回去了。

“来过，未曾离开”，乌镇希望喜欢她的人都有这样的感受。

我，未必。

乌镇应该是江南六大水乡古镇中，名声最响亮的。这是一个商业开发最成功的水乡古镇，由景区精细化的统一规划和标准化的统一管理。

大型的游客服务中心，可以直接扫码购买入院门票、登记景区内的任何一家酒店的入住和安排行李托运。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感觉更像是进入一个大型的水乡主题乐园。

乌镇要构造的，就是一幅绝美的水乡古镇风情画。

枕水人家
小桥流水
亭台楼阁
桨声舟影
白墙黛瓦
给你，一个水乡古镇的梦幻世界。

我们住在西栅的通安客栈下，有酱香四溢的酱鸭；有一早就热闹非凡的早茶会。

小桥流水旁，我们在听水问茶茶馆围炉煮茶，听现场演奏的琵琶琴声悠扬；看景行桥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观西市河上的摇橹船晃晃悠悠。

慢活乌镇。

当然，乌镇是美丽的。

可是，没有在地人的生活圈，予我，乌镇少了生活气息。

“既相同，又不同”，走过才知道箇中滋味。不同的水乡古镇有着不同的风情和神韵。来和自己邂逅吧，找到属于你自己的诗意。

旅程继续，来到杭州。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有人说，到杭州，一看西湖，二看灵隐。我们先走进南宋德寿宫遗址博物馆隔壁的杭州市方志馆，看杭州的历史沿革和重要的历史事件及人物。

西湖十景，说的是苏堤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花港观鱼、南屏晚钟、双峰插云、雷峰夕照、三潭印月和柳浪闻莺。

我们一早来到传说中法海镇压白娘子的雷峰塔，才知道原来雷峰塔是第五代吴越国王钱俶为了敬天修德而建造的佛塔，内供奉释迦牟尼佛佛螺髻舍利。原塔于1924年坍塌，2002年在原址重建。新塔塔尖金碧辉煌，“雷峰夕照”的美景，可以想像。

与雷峰塔遥遥相望的，是与灵隐寺齐名的净慈寺。“南屏晚钟”指的就是净慈寺内的钟声。

我们走在苏堤上，看一池枯萎的荷花。“苏堤春晓”和“曲院风荷”，算是打卡啰。

要欣赏西湖的湖光山色，可以坐船环湖游览。果然，西湖美不美，全靠导游一张嘴。我们看着湖中的三座塔，听导游生动的解说“三潭印月”；“断桥残雪”当然离不开许仙和白娘子的传说故事。

西湖游在“花港观鱼”看鲤鱼中结束。比较有趣的是，花港观鱼的石碑是乾隆皇帝下江南时所题的，有一个错字：只有三点底的鱼字。有一个说法是，乾隆有好生之德。因为三点为水，四点为火。鱼遇水而生，遇火必死。所以，是有意写错的字。

灵隐寺是中国十大古刹之一，香火鼎盛。相对于之前的水乡，旅程走到这里，第一次感受到热闹的气氛，但是又不算人山人海，还是非常舒适。

导游说，灵隐寺是中国的国寺，因为供奉着国运牌位：“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康乐、国基永固、世界和平、繁荣昌盛，禄位”。灵隐寺也是济公活佛剃度的出家地。

灵隐寺位于飞来峰的岩洞旁。相传一千六百多年前，印度僧人慧理来到这里，认为很像印度的灵鹫山，说，“此乃天竺灵鹫山之小岭，不知何以飞来？”，故名飞来峰。飞来峰的岩壁和洞穴中上有很多佛教石窟造像，我尤其喜欢水月观音像。

林木参天
深山古刹
古朴肃穆

走进灵隐寺，天王寺供奉弥勒佛；大雄宝殿供奉释迦牟尼佛，背后是观世音菩萨；药师殿供奉药师佛；道济禅师殿供奉济公活佛。

我的祝福中，有你。

走走南宋御街；逛逛河坊街；晃晃湖滨路。

最后一站，回到原点，上海。

上海果然是国际大都会。之前在水乡古镇感受到的景气低迷，在这里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到豫园、城隍庙、南京路步行街寻找老上海的美食。
到浦东陆家嘴公园仰首昂视东方明珠塔，遥望外滩。
到外滩看黄浦江旖旎的夜景和欧式建筑的灯光闪耀。
到法租界感受浓厚历史的氛围，置身老上海风情中。

江南好，江南忆。早晚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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