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阳军
不是第一次到北京,所以不是第一次到故宫。
红彤彤的城墙,仍旧红彤彤,只是顶上挂了雪。我入众流,像群沙丁鱼,在城门内宫殿外川流。不息的客流,是门票经济可庆的gdp,也是扰人独赏可憎的高分贝声。或然,这就是人口众多的北上广,这就是中国。
“来,大伙儿看看左边这个门儿啊!”我耳机里传来导游的声音,“大家猜猜这是哪个朝代的?”
故宫,皇帝老爷的家。只不过这家特大,办公有办公用的房子,休息有休息用的房子,吃喝拉撒有吃喝拉撒用的房子。我凡人买一栋小房,需动用未来三十年收入,皇帝老爷,他一个家就需要几栋大房。我心叹:怪不得叫万岁,贷款还一还,不小心就还了一万年了。皇帝老爷家大,从一栋房走到另一栋房,有五十到一百步的距离,之间还不时有门,像电影院检票的入口。入口还不止一个,有中间有旁门。你若九五至尊,你要到中间的入口,你若一般文臣,可能边上的小门都不给你进。什么人入什么门,这彰显着身份地位,宫殿屋檐上的神兽,其数量也老实交代这房子主人的身份地位。皇帝九五至尊的身份在故宫里处处得以彰显,让旧时的文武百官自称微臣,让清朝太监更自称奴才。看宫廷剧里的太监笑着说自己是奴,看着挺心酸的。阶级,在古时候,在故宫是明摆着的。
“来,我们走上台阶,过了那门,往前走。”
如今阶级不如过往透彻明亮,有的藏在宏观社会有的藏在心底,我脑子不好,看不懂阶级,当下我只见台阶,需一步一脚印,才能拾阶而上。
过了门,兜转下,路径渐窄,草木石挨着靠近,和之前大气磅礴的建筑与走道截然不同。这是皇帝老爷的院子,憩息的园林院。我转道,走至一露天庭院,东南西北面皆是商铺。一拨人熙熙攘攘鱼贯而入,一拨人坐在台阶上休息。我忽然打了冷颤,从屋檐下径自往阳光处走去。
“大伙儿来猜猜!”隔了几步的他团导游向团友问,“这棵树多大岁数了?”
我摘下耳机,背靠树前的砖砌护栏,让那古时的光,现代的光,当下的光,往我身上照去。
“这棵树多大岁数了,有人知道吗?”
我被太阳烤得舒服,伸了懒腰,心想:我就算现在知道了,待会儿也会忘掉,树自个儿都不知道自己多大了,我替它记这个干啥?
还不如,晒晒太阳,伸个懒腰,才不愧对北京的冬,故宫的雪,还有那旧时今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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