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
太太与我从医院复诊后的回程路上，手机又再响起，太太瞄到手机荧幕显示岳父家的来电号码，这已经是半个早上的第四个从娘家拨来的电话，是岳父叫没上课的孙女拨通的，目的是要太太传话叫他的大儿子，也就是我的妻舅，安排带他老人家去做眼睛检查。
一件原本很简单的事，老人家却绕个大圈来办。他可以直接要求自己的儿子抽时间带他去眼科医院，但却不这样做。老人家总是有藉口，说儿子生意很忙，不敢惊动他，但却叫身为姐姐的女儿传话。不明白老人家心里如何想，姐姐叫弟弟就比较合适吗？还是老人担心被自己的孩子拒绝，为了不想孩子为难，明知道儿子绝大多数肯定拒绝，所以老人家心想给台阶孩子下，像是保护儿子的尊严，不尴尬于被指不照顾老父亲，自己也不因此感觉被儿子伤害。
这设想周全，是满足老人家自己吧了！他没想过，很多兄弟姐妹的误会甚至纠纷，就是因老人家太会想而引起的。任何老人无论心胸多宽阔，心难免会偏向一边的。加上之前儿子随口答应说他会回来接老人家，因此老人家就认定去验眼这事只有儿子一人能做。现在只不过由姐姐出声提醒，老人绝对没想过会变成施加压力。
老人不希望自己被认为固执，坚持将所有希望放在一个人身上，这绝对是多数老一辈人自以为聪明的做法。姐姐也有可能被反问：“父亲也是你的，你就不能安排带他去看医生吗？” 该如何解释自己父亲的顽固？女儿被误会成推卸责任，面对父亲和弟弟，都成了夾心人。
不是没有提议太太自己扛下载送父亲去验眼的工作，老人家总是不能体谅女儿也辛苦。毕竟话传多了、传久了，会变质，也惹人不高兴。太太又不是不能负担医药费用，只要是钱能解决的，就不是问题，而是老人家的死结套着，有理说不清，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老一辈的人，总是有特定的坚持和等待，等待着某个他特喜欢的孩子的关心。他忘记了自己的其他孩子也一样有孝心，忘记自己已老，儿孙再多再忙，都可以分配与分担照顾的责任与工作。偏偏老人家就要选人，而偏偏所等的那个人，总是爽约。于是，等待换来失落，并想方设法借用其他人的力量，去撬动那个他所等待的人，忽视了其他儿女也有付出，甚至是将气发在他们身上，接着就是人人避闪，使他被冷落的程度加大，觉得大家都不关心他，甚至是抱怨连连。
老，不是悲哀的事，悲哀的是无止境的抱怨。很多老人之所以不受欢迎，十之八九与爱抱怨脱离不了关系。
做为中年人的我辈，看见此情此景，无不开始省思，现在如果不养成良好习惯，将“偏心”和“固执”两字埋进土里，某一天，自己会重复这个做法，甚至是自己离世后，兄弟姐妹的感情会因为我之前的顽固而再也好不起来。身为长者，留下这样的结局给下一代，简直就是遗祸人间，根本就不是原有的长辈的爱。
我是这样提醒自己的——绝对不可以破坏儿女们之间的亲情，别祸留子孙。
支持作者
喜欢这个作品？请略表心意。
「人间烟火年度散文奖」致力于推广与表彰卓越的散文创作。现宣布截稿日期为2024年2月29日。
为确保评选的公正与专业性，我们荣幸邀请了三位杰出的的评审老师，分别是方路、方肯和蔡晓玲博士。
欢迎各位作者积极参与，踊跃投稿！「人间烟火年度散文奖2023 」即将截稿！超强评审阵容发掘好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