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锁国语的恩师

谭惠仪

模糊的记忆里，我是从四年级伊始才认真看待“国语”这么一门语言科的，缘起于学校来了一位新的副校长。记忆里的李副校长，年轻有为，身材中等，经常带学生参加校外比赛，那时乒乓是咱们学校的强项，学校有专属的乒乓室。

其实，老师从小就教育我们国语很重要。老师时常耳提面命叫学生多学国语，因每当华小生过渡到国中时都必须勇敢地迎战 —— 即将投身国语世界、会面对很多巫印裔同胞老师与学生，那是一个大环境的转变。如果国语不及格，升上国中时就会缺乏信心，然后导致无心向学，接着就会半途辍学。

哈哈，道理谁都懂，大家当然也很想搞好这科目，但总觉得很棘手，好像“老鼠拉龟”知易行难。相信众人都普遍认为，乡镇的国语素质偏下，我的母校也难逃一劫。李副校长的到来，仿佛就是“身披五彩圣衣，脚踏七色祥云”——母校的盖世英雄从天而降。

李副校长做事雷厉风行，他进班与学生真诚对话。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同学们都坦诚地说不愿意看国语故事书、没机会阅读国语报章、没兴趣收看国语新闻报导或电视节目等等。正如英文俗谚：“You are what you eat”，在缺乏环境接触之下，长年累月，学生就不会读、不会听、不会写国语，事情的端倪就这样浮出水面了。

情况有点不乐观，因李副校长发现学生一般都抗拒学习国语。而且，大部分男同学回到家就扔下书包跑出去玩，而女同学就得忙做家务事，老师们真的是鞭长莫及啊！他发现学生们字汇不足，想不出该用的词汇来做造句、表达自己，进而无法写作文交功课。他针砭时弊，一针见血地说增加学生学习国语的时间是必然的。为了避免学生一味因循，误了功课、学习，成立课后补习班是刻不容缓之事。他的举动，走入了家长的心。家长们都举手赞成，并且乐意为孩子们送饭去学校以解决午餐的问题。提升学生国语漫长之路，于焉展开。副校长接管了高年级的国语补习班，华语及英语则由其他老师负责。

在李副校长的改弦易辙之下，学生开始勤做练习题、背生字、背意思、读听写等。从刚开始的三个生字，接着五个字，到最后延伸到十个字。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我的小日子就这样地过去，每天背书，背到滚瓜烂熟。日子下来，眼看着自己的成绩有所进步，自然就信心大增，对将来的小六检定考试也保持着乐观的态度。

李副校长也明白，小孩子是要哄的。答对的学生，一律都有小礼物。为了拿到礼物，我也豁出去了。原先我的国语成绩是一般的，经过李副校长的“循循善诱”后，虽说没有突飞猛进，但也进步了不少。

不过，副校长的礼物只有一款——书签，是娇小玲珑的那种，老师有好多好多不一样“鸡汤文”书签。虽说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惜到最后都没能集满所有设计的数钱。

李副校长秉持着“女生不能大力打”的策略，成功赢得最受欢迎的男教师头衔。老实说，李副校长脾气特好，对那些坏蛋的男生也没太在意。不过，在他课堂上拿零鸡蛋的，肯定是要吃藤条的。他说：“男生粗糙皮实，得适当地用力，痛感神经才会有感觉。” 对待女同学就未语先笑，他也明白乡村重男轻女的概念特别重，思想落伍的家长经常忽略女儿的课业。考虑到这点，李副校长就会稍微体谅女同学的难处，也极其包容地从轻发落就好。

李副校长也察觉学生们对国语的热忱渐渐升温，大家仿佛都有着一颗向前迈进的决心，于是他开始教导我们Imbuhan（司缀）。副校长像个魔术师般地介绍了司缀。他说单字加了前缀或后缀，字义可能就会稍微不一样，又或者只需要更动马来文的动词和重组句子，就能把句子从主动句变成被动句，或从被动句变成主动句。话说当年，我也因此着迷于这变化多端的国语语法，国语一度跃进不少。

理清司缀的好处就是方便学生寻找字典，因为字典是使用原字查找的。哦，当李副校长把这“神秘的面纱”揭开后，学生们“顺藤摸瓜”，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解锁国语后，大家都觉得翻查字典既容易又有趣，瞬时加快了翻阅字典的时间。就这样，课堂上总是闹哄哄的，大家都很享受在满满正能量的气场里上课和做习题。

日子有功，渐渐地，我爱上了国语。我也开始追马来影星Awie。每周五晚上就等着看他的戏，看多了，就觉得国语我也听得懂啊！不难，不难，一点都不难。后来的后来，我的国语成绩成了三语之中的闪光点。呀呼！我做到了，我成功了！

简而言之，李副校长采取双管齐下的策略，学生们的成绩日益见效。我从红蚂蚁的国语成绩，变得可以上得了台面，副校长真的是功不可没。他倾囊相授，尽可能地拉近城乡差距。副校长诲人不倦的精神，改写了母校的历史。

现在回忆起来，这还得感谢李副校长让我学懂、搞清楚国语这语文课。国家官方语言，在国外与同乡讲起，是多么地亲切。当下深刻体验到，心还是系着家乡的，念着祖国的美好。话说当年我远走他乡，身在奥克兰做销售。我每天都得接待一组又一组的顾客，当遇到顾客要杀价时，老板娘都会以国语与我沟通，让我知道最后的低价。这样就可以回避尴尬的场面，及对价格的保密也一样做到位。

以前，不会看、不会念国语字，就觉得是世界末日。原因不外是家里也没人能帮得上忙啊！想去补习，老师不好找，家庭负担也是一个问题。来到我女儿的年代，点读笔问世了。点一下书本里头的字，就会听到发音。我真心折服发明点读笔的人。他研发的小东西，引起孩子们的好奇心，潜移默化地引导她们去探索、学习。总结来说，现代的科技辅助学习，提升效率，间接地减轻了不少家长的“工作量”及“压力”。在和谐的状态下进行学习，也能促进亲子关系哦！良好的学习环境也可以营造出家里的温暖，幸福感油然而生。

打岔说说，学习得与时并进。最近，在报章上看到一则市场情报。本地有为青年研发了一款词典笔——只需把笔头对准及扫描词语就可以即时获得解释，大大提升查询字典的效率。据闻，它还有AI助手功能，学生可以发问知识性问题。坦白说，在学习语言的道路上，我从未止步。俗话说，活到老，学到老。在家里，不难发现老、中、少年人，经常书不离手啊！

多年以后的今天，我还是认为国语是较容易发音的语言，不用刻意去记住所谓的past tense, present tense等等。我还记得，当年老师一直都这么教，ba，bu，bi，朗朗上口。

正如精通马来文的马大教育学院讲师周芳萍博士在一次访问中，这样形容马来文：在三语中，马来文最易学，因为它的语言历史浅，语法也简单。是啊，我也这么认为！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国语，我热爱的官方语言，纵使在国外，我依旧很自豪地与同乡说着咱们熟悉的语言。人在异乡倍思亲，这多少有点能解乡愁啊！

李副校长是我的伯乐，感恩能遇上他。正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他的教育让我终生受惠。也因为有他，我才能顺利地从小学毕业，再成功地完成中五的学业。在我的年代、我的乡村，能够顺利拿到毕业文凭，那可算得上是赢在人生的起跑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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