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放下

张美莉

“Let it go……Let it go……” 动画电影《冰雪奇缘》主题曲的副歌不断地在重覆播放着。

在慈怀病院培训课程的课室中，学员们随着《Let it go》的节奏，轮流把手中的八张小纸条中的六张一一放下，只剩下最后两张。

在这之前，培训员要求我们想像，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然后要我们在八张小纸条中，写下自己最难割舍的东西、人、情感、身心的部位、精神上的寄讬或任何事物。每一次《Let it go》的节奏响起时，大家就轮流把舍得放下的，丢出来，直到剩下最后两张。

“Let it go……Let it go……”
有人从容自若地放下小纸条。
有人犹豫不决。
有人放下了，又收回来，换另外一张。

过后，大家轮流分享“放下”过程中的心情，和剩下最后两张小纸条中，自己最后希望留下来的东西。

大多数人最放不下的，是情感。孩子几乎排第一，然后是家人。有人希望自己生命的最后还能够有自理的能力。

我希望，最后，还剩下觉知。

几乎每一个人最先放下的，都是金钱。

一位学员提醒，不要那么轻易妖魔化财富。在她当义工的经验中，一些病人最不想放下的，其实就是金钱。“因为……在离开前，人最不想的，就是成为别人的负担。” 不要以为钱不是钱。拥有足够的财力去应付医药费用，对病人而言，是实在和令人心安的。

在陪伴临终病人的时候，我从不说放下。我只会说，不要牵挂。

上个月，我在一位熟悉的病人临终几个小时前陪伴了她两个小时。在佛号声声中，“XXX” 我叫了她的名字，说，“把身体放松、把心情放松……不要牵挂，把一切都供养出去。回想过去所做的善事、诵经的功德等等，迴向给一切有情众生。”

放下，就在心中，不在别处。

Photo by Максим Степаненко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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