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舒辉
有些话我们经常想得很早,比如承诺、梦想与人生。从小学三四年级开始,我们开始习写《我的梦想》,在一篇死板的作文中幻想自己的将来。老师教我们要成为一名医生,因为可以医好其他人;老师教我们成为一名警察,因为可以保护民众;老师教我们成为一名老师,因为可以作育英才。那时的梦想好比应试试卷中的选择题,你只能够在有限的选项中做出选择。
上了中学,逐渐意识到自己与当初的选项有多么的遥远。临近毕业时,学校会举办升学展览。在展览中游走了一圈,各大栏位竖立着不同学校与课程的介绍。许多的选择摊开在眼前,以海报与宣传单张的形式通知我们即将面临新一题的选择题。这一次与小学的不一样,每一道选项需要相对应的敲门砖去敲响自己的选择。我看着律师的选项,舌头在模拟自己在英语字词中打结的情形;看着心理医生的选项,本应兴奋跳动的心跳也因不符标准而缓慢地跳动着。长大后才发现与其说是我选择自己的梦想,倒不如说是梦想选择了我。
记得自己在考完大马教育文凭考试之后,依然迷茫地走在选择的十字路口上。最近议论得沸沸扬扬的10A生争夺大学预科班的新闻,至少他们都还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去竞争、去选择,而我从来都不在那些选择之中。
过了好久,我才下定决心到槟城的韩江大学修读大众传播课程。我与爸爸妈妈去参加了韩江大学的开学日。在那天,我付了五百块的报名费在韩江学院留下了我的名字。那五百块的报名费还附赠了一本笔记本和一件T恤,预计开课的日期会是在7月份。报名了不久,我收到了国民服务的通知去进行军事训练。在国民服务期间,我收到了师范学院的面试通知。我去面试了,后来还侥幸获得了进入师范学院的机会。
这一次,两个选项放在了我的面前,不再是它们选择我,而是我有了选择的机会。当新闻主播是我后来下定决心的梦想,因为我本身很喜欢中文,我认为这很符合梦想中的样子。当老师则是爸爸妈妈在我迷失方向的时候建议我报名的,因为修读师范学院的学费是由政府津贴的。最后,我选择了到师范学院就读,并不是我喜欢当老师,而是因为刚好我获得的课程是华文小学教育中文系的学士课程。
如果我修读韩江学院,虽然离我的梦想更近,但是由于他们是以全英文授课的,而我清楚地知道我的英文水平不太理想,可能会跟不上进度。我想得很简单,师范学院中文系的课程可能会提供类似的语音课程和说话课程,在我修读完师范学院后,或许还有机会跳槽去当一名新闻主播,就像八度空间著名的新闻主播叶剑锋一样。
机缘巧合下,我到了师范学院就读,至今也出来服务五年了。老实说,这几年来我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自己如果当初没有到师范学院就读,而是坚持梦想去修读大众传播的话会是怎样的结果?也许结果会是美好的,也许结果会是现实的,但那一切都只是活在自己的想象中。想象既美好也残忍,我们可以用美好的想象去抚慰脆弱的灵魂,但到头来想象也可能是吗啡,我们依赖它麻痹现实的触觉。
当老师之后,我一直没有后悔当时自己的选择,努力地让每一步都变得值得。如今,我修读了中文硕士研究的学位,继续往教学生涯的下一阶段迈进。回想过去,我选择当新闻主播也是出自于对中文的热爱。而如今我依然热爱,依然与中文相伴。
人生是一个圆,所有的选择似乎在兜兜转转地耍人,我们待在原点静等成长的中心;人生的本质是缺,因为缺失而走在追寻的路上。所谓人生,所谓梦想,不过是漫长人世间的寻觅,而我在有限的选择中选择了最忠于自己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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