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惠仪
“救命啊!妈,楼上的又飞下来了!”
面对女儿的哀嚎,我有点无所措手、无可奈何。其实,这是行管令期间发生的事端。疫情后,也不见好转。逐渐地,它的到来演变成我们的新常态了。
故事是这样……外子常年在邻国打拼,家里的奇难杂症往往都让我很伤脑筋。住家不算偏远,但周围还是有茂密的油棕芭及不少的榴梿树。不懂是否因为那样,我家经常会有不请之众登门拜访。所谓众生皆平等,我很客气且婉转地收留了它们。我隐隐觉得,我的沉默仿佛就默许了小黑入住。它们尝试到不被抓的甜头后,渐渐地放纵自己。它们转悠到人们的住宅区,到最后沉醉于人类的活动范围,结果它们就成了我们家不付费的租户——死缠烂打赖着不肯离开的那种。
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我并不是锱铢必较的人。小黑它们躲匿在上面,而我们睡在下面。大家向来都河水不犯井水,相安无事。偶尔还是有一、二只迷路的小家伙,闯进客厅、房间,吓坏大人小孩!
可能是疫情期间,大家都对小黑们特别敏感且不友善。大家都在怀疑与猜测,新冠病毒是否与蝙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可怜的小黑们,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辗转之下,它们飞扑过来投靠我。我挺纳闷:“我的样子像好人家?”
每当这些小飞侠乱窜、飞进来后就会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与此同时,它们就会发出求救的呼叫声,仿佛是在呼唤着同伴来搭救。我猜想是因为家里的灯光让它顿时视力变弱。但凡有人接近它时,小黑就会露出狰狞的脸,眼睛一开一闭瞪着你。好不吓人呢!
我心想:哈咯,无知的小坏蛋!是你私闯民宅,还跟我恶脸相向?
既然有不请之客,我就顺道跟女儿解说道:“它是唯一可以飞翔的哺乳动物,你可以跟它玩自拍,放上社媒,肯定会引起轰动。” 可惜的是,唯女早已吓破胆,逃之夭夭了。
这种情况发生过三次。第一次是在行管令的一个夜晚。那是我们母女俩第一次与蝙蝠有了最亲密的接触。我本着为母则强,硬着头皮拿起扫帚,把它扫地出门,然后立即关上大门睡觉去。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呢!第二及第三次,碰巧孩子的六叔叔和七叔叔在,我就稍微松了口气。他们都很有技巧地抓住它两边的翅膀,跟它好好对话。在半哄半骗之下,小黑就被送到较远的树下,让它自己飞回“家”。
话说回来,可能是它们繁殖力强,数量越来越多。它们拍打翅膀的声音及“吱吱”的叫声,开始打搅到外子的作息。我扶额道:“真的是福(蝠)到吗?”
当它们发出的噪音越发频密后,家里的屋主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隐隐感觉到,小黑们是在挑衅,下战书!老爷他先是蹙眉不悦,接着就一鼓作气扛上梯子,噔噔噔,气势汹汹地爬上一楼的天花板做突击检查。经过一番地毯式搜查,老爷下来汇报:“主人房天花板上住了四只小蝙蝠,闺女房间亦是。”
我们俩面面相觑,惊讶有之,忐忑有之,疑惑亦有之。我抬眸望上一楼,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嘀咕道:蝙蝠到底喜欢上我家哪一点,它们居然流连忘返?这就能解释为何晚上我们的天花板总是发出奇怪的声音。类似飞禽类正在拍打翅膀,又或者什么动物在爬行。一言蔽之,扰人清梦,担惊受怕。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那总共就有八只小东西咯,四只与我们共眠,四只陪伴女儿。” 外子笑着说:“数学不好的人,反射弧度好长哦!”我抽了抽嘴角,轻嗤一声,无语凝噎地和老爷对视着,等待着他的解决方案。
有趣的是,外子对这些“日盲”小飞禽并不陌生。他笃定且澎湃地对我说:“小事一桩,以前在老家时,我还捕捉过猫头鹰,跟四脚蛇比赛爬树呢!”外子看来是挺自豪他过去的童年,那段培养起他那性格疏狂的岁月。我心道:愤怒如山河,他毫无畏惧。这下可好了,小黑们给外子盯上,看来他们要正面交锋了。他绝不会像我,忍一忍海阔天空。外子他呀不会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吞的人啊!
既然孩子的爸爸在孩童时期练就一身“好武功”,现在就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刻了。他信誓旦旦地承诺会把它们给处理好后,就忙着筹备前置作业。他一人策划、购买、爬上天花板安装两盏灯,献给家里的小黑。他好像对这单工程,乐此不疲。我内心莞尔:你“吃瓜的内人”就翘上二郎腿,拭目以待吧!
每天傍晚六点,女儿就负责亮灯。隔天早上凌晨六点,女儿起床准备上学时就熄灯。外子的原理是这些蝙蝠怕灯光,我们开着灯,它们眼睛看不到就不会闯进来。不过,前提是得把它们滞留过的地方打扫干净,去除掉它们粪便遗留下来的气味。这些日盲的小家伙,也有可能是凭着气息,找到曾经待过的地方。
眼看着这些无辜的小黑要被“驱赶出境”,我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很抱歉,但我觉得这是对大家最好的办法吧!毕竟啊,它们是属于大自然的,回去吧!在那无人管束的地方,它们才可以无忧无虑地吃喝拉撒、繁衍后代。现在的它们,是强行进入民宅啊,是强盗呐!所以啊,咱们还是划清界限的好 —— 你们离开吧,我们也只想夺回片刻宁静。
其实,我也有我的点子。我想找卖野味的老板,问看他们是否需要新鲜的货源?自取不收费。遗憾的是,走笔至今,我还没找到门路呢!我丰富的内心活动也随之来到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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