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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松的穷困

by MingYan Yap

陆国良

刚出席了都柏林第一届住院医师大会,大会主题是传达爱尔兰未来三十年的医药发展和人才培训计划。他们意识到爱尔兰住院医师的严重缺乏,并借由各方精英来探讨解决方案。爱尔兰政府计划将更多的医药毕业生纳入培训计划,以满足国内对住院医师的需要,借以减少对非培训住院医生的依靠。我明白他们统计中所称“非培训住院医生”多是像我这样的“外劳”。

爱尔兰表面上是开放给一些国家的医生进来行医,其实只是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如要进入他们的培训系统,可谓难上加难。大会高谈阔论三十年的宏愿,但只字不提国内为何会面对如此困境。他们有意地在回避年轻一代的转变,而将问题归咎于系统或培训上的问题,但我认为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主要方向。又或者他们早已知道真正的问题源头,却束手无策,才退而求其次。

我扪心自问,年轻一代的改变真的是我们可以控制或导航的吗?大马就没有类似的问题吗?就两年前大马的统计显示,有72.1%的大马教育文凭毕业生无意继续升学就说明了一切。我相信这是一场全球性的演变,只是变化过急,文化还来不及随着科技发展而成熟就被新一波浪潮打击,令大家措手不及。

所以当人问马斯克,人工智能逐渐取代人类的工作,他会建议孩子将来做什么工作时,他想了许久才回答:“做有趣、有成就感的事 ”,“尽可能作对社会其他人有帮助”和“考虑工作和生活间的平衡”。这个问题看似在以其之茅,攻其之盾,而马斯克在情急之下给了相对安全又笼统的答案,但并没有正面地回答问题。我深信马斯克无法像以往般潇洒快速地回答这问题,并不是为了要寻找策略性的答案,而是他确实答不上来。到底有什么工作是同时符合他所提出的三个条件呢?医疗工作能完全符合吗?

大家是否常见到街上越来越多年轻夫妇或男女遛狗或猫,在爱尔兰更是司空见惯。抑或更贴切的说法是,这种现象环球越来越普遍,尤其是发展国家或地区,那些生活不愁衣食的人所向往的。这绝不是在调侃真正的宠物爱好者,而是针对那些宁愿多花时间与宠物进行交流,也要避免人与人之间的真“关系”。我其实并不相信这问题的严重性,直到我亲耳听见其中一个同事兼好友说:“不要孩子因为这世界太难了,孩子生下要面对这个世界的困难对他/她很不公平,所以宁愿照顾宠物,把它们当孩子养,压力也许没有养孩子那么重。” 就连我自己也无法独善其身,因为我老是尝试说服儿子别当医生,因为行医之人生活过于忙碌,常早出晚归,又要值班,有时整个星期不知是否有说上三句话。我的父亲也希望我们这一代过得舒服而努力挣钱,殊不知代代都可能在剥削原本潜在的生命动力呢!

由此可见,避重就轻似乎成了这个世代的印记,一个无法避免的趋势。自从人类文明的开始,所有的发明不都是为了生活方便和减轻痛苦吗?如今的进步到底是于人有益,还是使人步上殊途呢?此想法也许过于消极,内心盼望着这勿成为文明前进的方向,更希望世界的每一份子都当努力保留赤子之心,发挥各人基因里的潜能,实现属各人的天赋,而不是为了方便这个世界才存在的。这其中的吊诡不是那么容易理解,因为我们都身在雾里,看花总是隔层纱,所以爱尔兰政府多年来都无法解决医务人员短缺的问题。纵然想尽办法以高薪或提升工作和生活之间的平衡来吸引年轻一代,终究都还是无法取得相对的成效。

最近听了辉达总裁兼创办人之一黄仁勋在母校史丹佛大学的演说,确实令人印象深刻。他说:“成功不是来自于智慧,而是来自于性格,而性格是经历苦难塑造出来的。不幸的是高韧性才能带来成功。我希望各位有机会经历大量的痛苦和磨难。”

自古以来,忠言逆耳,苦口良药,网民们对他的演说反应有贬有褒,有者认为他的言词过于高亢,就如当初有人批评马云说自己对钱没有兴趣的言谈如出一辙,但听入我耳将成为很重要的提醒。如果要孩子将来可以面对苦难,遇强则强,就必须及早增强他的韧性,准备他进入一个充满着期待“轻松”的环境,同时 “努力”又会被无情嘲弄的矛盾中生存。故此,我不再鼓励他别当医生,而是无论他将来做什么,我都预祝他有机会经历大量的痛苦和磨难,而我和太太将会永远在背后支持他完成梦想。

Photo by Christin Hume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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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在努力折叠往生莲花,每一片花瓣都承载着我对已故至亲的思念。每逢初一、十五时,往生莲花都会随着金银纸一起焚化,烟熏袅袅,仿佛就在向上天传递我偷偷放在花芯里的心声。那时那刻,我不再是一个理性的大人,而如同小男孩般,希望天堂会有WiFi,能够让对方接收我的讯息,也希望天堂会有信箱,能够让对方收到我的祝福。一 芊函
以爱之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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