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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村·适耕庄

by MingYan Yap

李宇萱

我相信大家都知道适耕庄这个脍炙人口的旅游胜地。自打成为电视剧的背景便家喻户晓以后,它便是游客一日游或品尝美食的好去处。不但可以了解淳朴乡村生活风情,还可以被自然而生苍翠绿茵和蔚蓝广大的大自然治愈,可谓存于人间的世外桃源。

如今前往适耕庄度假的游客多不胜数,原本质朴简单的小乡村沾染上了许多欢乐而自由的气氛。如今景气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不但符合当今政府旅游发展理念,也带动了当地经济发展。

而往日有些阴郁,默默无闻,看来窄小的新村风景早已成为我心中回忆。我回忆中的适耕庄新村是这样的,无论何时都灰蒙蒙的天空,覆盖整座院子的花盆式柱子围墙,仍残留在水泥地院子围墙上的铁丝网,独属一家美丽的万紫千红,过于狭窄,只要车子过大,可能就难以通过,导致那里的住民熟练了一番技巧,完全就是历史残存的小路,颜色鲜艳如粉红或水蓝,木造结构,上方挂着代表籍贯的堂号的单层木屋。

离开这些住宅区,便可以看见各种古老店屋,那时大家仍停留在够用就好的思想,所以许多店屋尚未翻新,像是雨一样打下的黑色痕迹和残破的木板,一直都让我觉得鬼影幢幢,甚至不敢随意踏入。那时的咖啡店并不是如今简单但高级设计感的咖啡店,而是水泥墙壁和瓷砖地板都会有剥落的痕迹,里头厨房昏暗,如太阳落下的天的“茶餐室”。那里的食物品质参差不齐,而一直享有美誉的是马来西亚独到的半熟蛋、热美禄和kopi o(黑咖啡)。茶餐室在新村时代是让人消磨时间的场所,如今依然是人们吃饭聊天的好去处。

当时未知一切的我只觉得这是我妈妈的家乡,窄小平凡,像是以前养鸟简陋的的铁制鸟笼。由于常拜访外婆家,我不觉得有什么稀奇。后来进入大学,有幸接触到一点马华历史,才知道外婆家的前身比想象中沉重。

小时候,每当我来到外婆家,都会看见家家户户之前都围上一层紧紧的篱笆。当时的我以为这就是马来西亚小乡村独有的淳朴风景,没有多加理会。在知识增多了的现在,看见这些紧密的篱笆,内心便感几分沧桑。一样东西的出现绝不会没有理由。意识到时,会发现一切都像是纠缠的神经一样被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抽丝剥茧后,便可见一片新天地。新村正是这片新天地,拨开浓雾后,它是生机勃勃的一片小乡村,也是一片人造出的历史。

大家都知道适耕庄是新村,但是又有谁知道新村暗藏的心酸和血汗?新村是当时英国殖民政府提出的军事策略,目的就是防止当时华人和当时共产党私联会面,阻挡华人提供物资给当时资源匮乏的共产党。这是一段会出现在历史课本上的历史,但是并不会详细描述。若不去深入了解,则永远无法知道它内里真正的含义,就像是《红楼梦》里深藏的许多线索,若不去联系和思考,则只会把它置于一旁,布满历史的灰尘。

如今适耕庄欣一片昌盛的景象,似乎是在说明那段真真正正活着的历史已经化为一缕轻烟,随风飘散。即使我们仍能够看到了历史践踏出来的脚印,也难以去感受到那隐藏在里头,像是枯草,又像是废屋一样的记忆。英殖民政府的威压,马共毫无理由投下的炮火和威胁,这些恐怖必是历历在目的。

赤烛游戏《返校》曾提过这么一句话:你是忘记了,还是不想想起来?那些话语、行动等,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而遗忘,还是因为挖开了其中的恐怖而选择掩埋?台湾也曾长时间活在类似白色恐怖的阴影下,而现在有离开其阴影的倾向,走向由太阳花编织而成的天空。身处特殊环境的我们也肯定无法忘记那鲜明如红的记忆,但是我们似乎早已不去在意了,不去理会了,好像这些事从未发生过,全是一些人的阴谋论和杜撰的虚构故事。

在更加遥远的未来,我们说不定就再也看不见这些历史残存的脚印。一场大雨,车子碾过的痕迹,或者是小孩的脚印,都可以覆盖这一切。记忆可以消失,而伤痛却无法拂去。

即使如此,适耕庄依然是个美丽的村庄,但愿我们能铭记历史,却也能与美好的如今长相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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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Fauzan Saari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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