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萱
6月28日,我终于离开了只工作了一年,却给我许多苦楚的安亲班。在这里工作,终究是打破了我对大城市的幻想。这份工作还让我意识到了,坚持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这样的坚持,简直就像毫无理由地站在战场中央,饱受日晒雨淋,枪林弹雨,却无法得到回报,也就是在小红书上现在流行的词语——“有苦硬吃”。得到锻炼的身心不会抹去身体和心灵上的伤疤。长久的拉锯战是一场折磨,我离开了那里,告诉自己从今以后不管到哪儿工作,都要有所保留,以致之后不会深陷于泥潭,无法逃脱和踩遍陷阱,伤痕累累。
安于现状,只求稳定和三餐温饱的我,并不嫌弃安亲班或教育业,即使许多人都说如今的教育业等同于特化版的服务业。不只是要辅导他们的功课和心理健康,还需要化身为一个称职的服务员,要提醒他们记得喝水、喂他们吃药,有时还要为他们换衣服等等。不但要服侍学生,还要完成上司的要求,应付一些无理取闹的家长。我的母亲对此甚至表示:“要应付一群大老板和小老板!”但是,我在这份行业里学到了很多无可取代的东西也是真的。我之所以离开那家安亲班,也是因为我受不了上司的咄咄逼人和分配并不均匀的工作量(我发现我被迫揽下了大量工作,几乎超出我的负荷)。
由于工作过多,我进行每一样工作都非常紧促,这还造成我曾犯下非常大的差错。上学天高峰期的下午,让我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处理所有工作。工作负责的学校採上下午班制,所以每个有较长上课时间的周一周二都会延迟我的下班时间。本就饥肠辘辘的我,这下胃更是难受,大概六点,我就像被榨干了一样,只能傻呆站着或坐着等待家长车子的来临和学生的归来。回到家想要创作,但是消耗了所有精力的我,哪有那个闲情去创作。每一天都以咖啡强撑着,睡眠债全在周末还掉,一年只请过一次假,还要被语言攻击。因为现代看医生很贵,所以没有拿过病假,一直强撑着身体。
直到有一次,我到外跑腿,才意识到我已经很没见过工作日那个时间的太阳了,我像是一直被关在监牢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光的痕迹尽力地避开影子,在老旧的水泥路上展露笑颜。下午三点的阳光,像是追风的孩子一样,在柏油路上奔跑,像是风一样不断奔过。害怕炎热的我,那时竟觉得那道阳光是多么温暖、可爱。我放慢了脚步,希望那道阳光能够在我身上逗留久一点。我那时才意识到我想要的是什么。即使是工作,我也渴望自由!即使被人雇佣,我也渴望有更多的自主性,上课时不会被突然打开教室的门,也不会被人质疑自己的学术性。
人生来便渴望可以获得更好的,可以得到自己中意的。而我渴望即使疲倦,即使穷苦,也仍能感受到热带之国温暖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给自己身体带来暖流,那宛如南渡的鸟儿在耀眼的阳光和宛如星光般璀璨,大海的闪光之中起舞的鸟儿。即使路途辛苦,却也能对即将映入眼中的曙光抱有深深的期待,向那光冲刺而去,奔向光明的康庄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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