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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五十八

by MingYan Yap

林舒蔚

黝黑的皮肤,瘦小的身子,稀疏的头发。虽然是地球人,看起来却像外星人。那时是接近年末的十一月,是一年的结束,却是您新的开始。身为您的“前世情人”,我选择在橙色情人节的前两天来到您的生命里。舒服且蔚蓝的天空,是我名字的寓意。你们为我取的名字,没有对荣华富贵的盼望,也没有对权利与地位的祈求,只有那比海洋更辽阔的天空。

三十年,是我和您之间的距离。似长非长,似短非短。对于那个才呱呱坠地的我来说,这三十年甚至都谈不上是距离,它不但没有疏远我们之间的关系,还让我逐渐认识您,甚至亲近您,因此它就像不存在一样,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数字。您的手,对那时年幼的我来说,牵起来虽然感觉粗糙,但却很温暖。手心的温度总让我的小手感觉很踏实。您的那一双手,是我最喜欢牵的手。

三十年,是我和您之间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那时,这三十年根本都不应该被称为距离,只因它的存在并没有让我们之间产生任何沟通上的隔阂,反而让我们为彼此描写了一篇篇专属的回忆。是快乐的,也是无可取代的。那些和您一起的回忆,虽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得模糊,但是那一张张把当下定格的照片,却把回忆的情景刻画得如此鲜明,只要翻阅那一张张的照片,沉睡的回忆就会被唤醒,虽然有时视觉记忆是模糊的,感觉记忆却是如此清晰。

三十年,是我和您之间的距离,似长非长,似短非短。在后来,这三十年开始成为了我们关系之间的一道墙。您的担忧成为了我的束缚,您的不安成为了我的负担。有形无形的控制在我眼里就是专制,对于我生活的过问,在我眼里就是不信任。偶尔产生的争吵,会让我感觉心里疲惫,甚至开始质疑,您对我的爱。那时候正处于青春期的我并不理解您,也觉得您不理解我,可对于叛逆的我您甚是谅解。您不愿亲眼见我成为迷途的羔羊而堕落,因此选择了最苛刻的爱。您害怕我会因为这世界没有对我回馈同样的善意而受伤,因此您不断地警惕我。您的肺腑之言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是无稽之谈,直到我伤痕累累。可您的陪伴总是在无形中让我坚强,疗愈我。

三十年,是我和您之间的距离,说短不短。再后来,这三十年开始成为了我们之间年华的距离,它不再只是一个象征性的数字,而是一段我永远都无法追上和跨越的距离。每每我向前走一步时,您也在向前走。不是您不愿为我停留,而是您无法停留。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让无从选择的我们只能一直前进。虽然您在生活里放慢了脚步,岁月在您身上留下的痕迹却没有因此而减缓。这时的我深深意识到,这三十年的距离是如此地真实且残忍。

三十年,是我和您之间的距离,而这三十年的距离,彰显在您对我的爱里。您的爱总是如此地无畏、无惧、无私,哪怕我的到来无疑加重了您人生的负担,可您就算气馁、失落,却不曾也不愿卸下担子,不停地在自己能力范围所及内把最好的给我们。您不愿我们经历您所经历的,于是您不断地奔忙,因为在您的眼里,好像给予我们的永远都不足够。就这样,您披荆斩棘了三十年,劳劳碌碌,把自己的生活都献给了我们。

您总开玩笑说,大家都在颂唱世上只有妈妈好,那爸爸呢?爸爸呀,爱的温暖或许能透过音乐触动每个人心里的某个深处,狭义的歌词却无法贴切地表达父爱与母爱的无私与伟大。不管是母爱,还是父爱,它们在每个人生活里描述的故事都不一样,是独一无二的,所以又怎能简单地以一首歌曲来轻描淡写呢?

二十八,五十八。今年的我二十八岁,而您五十八岁。这三十年的距离,我想,是我们最远的距离,也是最好的距离。因为它象征着我前进的同时,您也在前进。最近您总告诉我,对于生离死别,您会以顺其自然的心去看待,可身为您女儿的我却贪婪地希望,我们还能在未来的三十年里一直保持这三十年的距离,换我用三十年的时间好好照顾您。但愿岁月能放缓脚步,不在你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Photo by Kelly Sikkema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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