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一月
我该怎么向你描述我的中五呢？
好像不是那么与众不同，也不是那么轰轰烈烈。我就是一个特别平凡、特别普通的学生。以普普通通的长相，拿着普普通通的成绩，在一所普普通通的国中里，过着普普通通的中学生涯。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我考完了大马教育文凭，直到我最后一次走过校园的走廊，直到我最后一次走出校门，回首望去，我才发现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即使我们与其他人一样，都经历着相差无几的中学生涯，都为了相同的目标而在奋斗着，但在这人来人往看似相似的轨道上，我们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些只属于自己的东西，比如回忆。
直到此刻我还依然记得，三月初刚开学时，我们是那么漫不经心，毫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时不时与好友出门游玩逛街，仿佛是一群毫无压力的年轻人。由于我们科系较为少人的缘故，因此人员变动并不大，班上的同学大多在中四就已同班。经过了一整年的相处，大家都已对彼此很熟悉，因此班上总是吵吵闹闹的。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度过了第一次班考、期中考、预试，直到白板上开始写着：大马教育文凭考试倒数100天。只剩下一百天的时间，还没解决的问题却好像不止一百个。那些背不住的国文谚语，那些学不会的英语单词，那些做了多少都依然不会的高数题。或许是2024届考生特有的松弛感，直到此刻我们才感受到了深深的焦虑。班上平日的嬉笑声渐渐由书本被一页页翻过的声音所取代，尝试着多吸取一些知识，尝试着填补那些缺漏和空白。
当然，在那行倒数的下面，也以小小的字多写了一行：毕业倒数52天。这一行小小的字，却带着那么厚重的一份不舍。日历被一页页撕下，重复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白板上的“52”被“10”所取代，我们才惊觉中学生涯好像就快到尽头了。在那十天里，我们缠着每一节课的老师在校园的各个角落拍合照，仿佛这样就能弥补之前被荒废的日子，就能多待在这万般不舍的班级久一点、再久一点。我们一边期待着，一边不舍着，十天很快便过去。
毕业典礼或许是许多学生最不可磨灭的回忆之一吧。我仍记得在毕业典礼上，校长的一句“孩子们，我爱你们。”引起如雷般的掌声，我也记得满校园到处跑寻找朋友拍照的感觉。平日的我不怎么喜欢拍照，但那天的我却只想多拍一点。我拉着一个又一个的好友拍下许许多多或普通或搞怪的合照，未来的他们会如何，我并不清楚，但至少此时此刻，他们仍在我眼中闪耀。
经过了那一天的疯狂，迎接我们的便是紧张的备考期。我们奋斗了那么多年，目标终于就近在咫尺。书桌上堆积成山的参考书和复习资料，无不显示着我们日复一日的努力。在这枯燥且重复的日子中，一直陪伴我们的，是窗外那高挂的太阳，以及夜里的蝉鸣。当然，偶然间的抬眼也许能看见日落，也许能邂逅彩虹，在这些小小的惊喜中，日子好像也没那么压抑。再苦再累，每当微风轻轻拂过我们的脸庞，似乎总能带走我们的烦恼，推动着我们继续往前，带着我们去触碰那璀璨的梦想。少年人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描写的大抵便是这般风景吧。
时针一圈又一圈地转动，我们迎来了自己的第一张试卷，然后是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过程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十张试卷很快便过去。当我交上我的最后一张试卷，也代表着我的中学生涯将画上属于它的句号。许多人都说，考完试的这段时光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没有了学业压力，也暂时没有工作和财务压力，是个享受人生，享受青春的好时机。走出校门时，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似乎满溢着自由的气息。回头看去，考试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它很重要，却也不是那么重要。它虽然是我们路程的尽头，但它也仅存在于尽头。路上的每个犄角旮旯，不知不觉都被各式各样的回忆填满。是那些与好友一同疯狂的日子，那些为了考试共同奋战的日子，才能定义路程的美好与否。
考试结束后，一场盛大的剧目也正式拉下了帷幕。从前是站在聚光灯下的主角的我们，也将奔赴更大的舞台。回过头，我依然觉得这五年的时光很精彩，也很值得珍藏。做过的每件事，遇过的每个人，还有好多好多故事值得分享。如今的我，正享受着十几年来难得的自由时光，同时想把自己的故事以特别的形式记录下来。谨以此篇，致我的中五。
作者就读于大山脚奕南园日新国民型华文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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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Jane Carmona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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