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醉金迷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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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汉隆Loong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首都、默迪卡118、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冲破云霄，宛如一幅不断延展的画卷。熟悉的街道，熟悉的灯火，不知多少次沉浸在这样繁华的夜色之中。虽这种场景我已看过上十遍，但我还是被它击中内心深处。眼前的景象耀眼得几乎炫目，像是某种难以抗拒的召唤，把人牢牢吸附在它光芒之下。

然而惊叹背后，往往是空虚、疏离感无止境地充斥着全身。

站在人潮汹涌的街口人群涌动、车水马龙，拥堵的车辆像流淌的河，广告牌上的光影不断切换，心里总有一股格格不入的孤独。高楼大厦里灯火通明，玻璃幕墙上映出的奢华。但我，只是这繁华里的一道影子，短暂停留，随后被人潮裹挟着向前。他人脚步轻缓、有节奏，与身边的人谈笑风生；而我的脚步沉重得仿佛与这片灯火不在同个节奏里。

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场景已刻在脑海、双眸中。我每次都告诉自己，不必再被它撩起心绪，却每次都深深扎在我的心，似一根根刺，直到心被扎得和仙人掌一样刺痛。

我想起了同龄人，尤其是衣鲜亮丽、言语自信的同龄人。他们的朋友圈和哀居（Instagram）里，总是有取之不尽的素材：站在默迪卡118下的几张自拍、首都地铁站的照片、高楼大厦旁暖黄色氛围的咖啡馆、价值不菲的贵物。每一张照片都流露出轻盈潇洒，甚至带着一丝不屑一顾的骄傲。他们和首都的繁华完美契合，宛若纸醉金迷里的主角。

而我，只是屏幕前的观众……

滑动手机的食指偶尔停顿，心中泛起难以掩饰的酸涩、堵塞。那种自由，不掩饰的轻松为什么就离我那么遥远？为什么还要仰望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繁华？

我会羡慕，亦会嫉妒。若我也可以坐在高楼之巅吃着晚餐，烛火在风中摇曳，像人的风烛残年，看着脚下的车辆涌动、酒吧里的交杯换盏，或许我也能轻易在哀居上发布这种引人注目的帖子，收获成千赞。

只惜，我的生活平凡到无从修饰，能晒的只有课本上的笔记、某本书籍上的文案或是路边摊的夜宵。

我开始思索：这种纸醉金迷，究竟是什么？它是实实在在的幸福，还是短暂的幻想？闪亮的背后，是毫不费力的从容还是被人忽略的焦灼？我想起黎明时分的街道，灯火散尽，只留下酒瓶子和匆匆打扫的清洁工人。那时的繁华只不过是虚影退去后的空白。

可是，我依然被深深地吸引，像被妲己迷惑的商纣王，被绚丽的外表吸引但不知晓它的“虚假”。

也许人就是这样，渴望进入光亮的中心，即便明知那只是短暂的炫目，也甘愿一次次投射自己的目光。繁华能让人忘记自身的平庸，让人误以为靠近了，就能借来一点属于自己的光。可当夜深人散，所有人都要回到自己的轨迹时，那份虚假的光芒才会像烟花一样，在心底炸裂，留下满地的寂静。

我知道自己与它格格不入，但我不再只是单纯地自卑。我开始告诉自己，或许这份“不合群”也是另一种独特。繁华有它的意义，平凡也有自己的价值。那些看似无趣的片段——图书馆里低头写下的一行字，路灯下独自走过的影子，甚至是深夜里咬牙坚持的努力——它们或许不会在哀居上收获成百上千的点赞，却能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积累成真正属于我的光。

再一次抬头，我望见那幢高楼闪烁的轮廓。依旧耀眼，依旧遥不可及。但这一次，我心中多了一点平静，那种把事情都当场小事的平静。纸醉金迷的繁华依旧属于这座城市，而我的人生，却将在另一种光亮中延展。

或许有一天，我也能站在更高的地方，拥有自己的从容与自由。但即便不能，我也要学会在普通的生活里，找到属于自己的繁华。那不是霓虹灯能照耀出的，而是内心深处一点点累积的坚定与真诚。

繁华不会因为我的疏离而停止，它依旧会在夜幕中燃烧。而我，也不必再一次次追问自己“为什么格格不入”。因我明，真正的繁华，从来不在城市的灯火之中，而在我心灵的丰盈与脚步的坚定。自己的“不合群”未必是失败，也可以是另一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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