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国良
本以为夏天过来爱尔兰会是最适合的时候,气温适中,可以让我这个从小在热带雨林长大的老男孩有足够的时间去适应温度的变化。怎知自己太天真了,从英国转机开始,身体就冷得直哆嗦,按捺不住地躲进厕所多套上一层,如果不是行李箱误了,可能还不止多一层呢。滑稽的是自己还不自觉地表现得十足猫样,总喜欢靠着有热气的地方,直到发现自己原来挡着其中一个航空站通道,是由背后的赶机人催醒的,然后意犹未尽、扭扭捏捏地靠边让他们先过,自己继续烘热身子才继续上路。
这个还只是在机场里,有中央暖气调控,最糟的是一出暖气控的地方,任何的风无论多小,都可能把我冷得直颤抖。庆幸的是,只要有雨盖的地方,就一定装有暖和器,也包括公共交通如巴士和德士。所以任何的路线都必须事先计划好,以减少被冰冻的时间和空间。还有如厕和冲凉也是很折磨人的时段,不是臀部被冰得四处肌肉萎缩,就是脚底被冻得直跺,一刻都不想多呆,都是草草了事,能多快就有多快。心里一直埋怨,好好的暖炉不待,偏跑来这个大雪柜受罪,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小时候从电视节目看到的火炉和烟囱在这里进入我眼帘,但不是所有家户都使用这般的取暖方式。现在比较多是使用中央天然气或电发取暖调控来发热,好比我们的区域性冷气机或中央冷气调控。冷气调控是由上至下,热气调控则是由下之上,所以屋里到处都可以见到搁在墙旁的热气机,以供需要时调控热气温度。当然,同时全屋也一定装置了冷热双水管,不然有谁能受得了终日冲冷澡。
上星期四刚住进大学医院隔壁的租屋时,阿牛入城,不知如何操作暖气,加上北部日长夜短,结果搞得夜里完全无法入眠。冷到我只好将所有从家乡带来的衣服都往身上盖,似乎都还只是勉强的保暖。辗转难眠之余,还无数次地起身到处揣摩热气的启动开关,结果都无济于事。就这样,拉扯到第二天早上,急忙联络上我的租户中介,年轻小伙罗斯来救我一命。小罗斯听出了我的无奈,当天下午下班后就急忙赶来帮我处理。只见他朝中央暖气控制表转转按按,再拨个电话确定操作,过不了半句钟,整间屋子就暖和起来了。他满意地朝我笑一笑,很自豪地问我还有什么需要帮忙时,我发现原来他只是穿着一层的衬衣和牛仔裤就过来了,一点都没觉得冷,而我穿到好像是刚出院发病着的病患一样。他说这样是夏日的适度温热!顿时我俩哈哈大笑起来。
夏日应该是温热的,至少不会冷到不舒服吧,但是这完全出乎我意料。天呐,如果到了秋天和冬天,我该往哪儿遄才可以保命呢?不可以!我一定要活下去。想到这里,毅然穿上了运动短袖和紧身短裤,开始往隔屋不远的公园跑步,希望可以尽早把这个热带雨林的皮肤练成耐寒的北部皮肤。见到路上出现了不少的本地跑步者,他们也都是如此潇洒的穿着,让我十分自豪,而且我发现路上的汽车更愿意让路给我们这些跑步者,似乎在激励我们用生命奋斗的努力。但是这样做不是没有代价,体内的热气似乎在与体外的冷气对抗,汗珠在两边角力下始终无法有效地发出,结果把我的表皮给挤出了一大片发痒的红疹,从头到脚都发红,我真的变成了当地的“红毛人”,就差红头发、高鼻梁和尖脸廓了。庆幸的是,红疹只维持了一句钟,提醒我欲速则不达。
阳光在这个地方是非常珍贵的,可以感觉到大家的心情会随着阳光的多寡而改变。阳光普照的一日,路人都会与之打招呼;阴天时则是脸部僵硬,笑容尽失。大家都会趁天晴的夏日安排户外活动,如路上不时都会见到一大群的学生一起出游,还有公园挤满了晒太阳的人,还脱光了衣服来晒,但怎么晒都还是那么雪白。所以,就肤色而言,我还是挺自豪的,不用晒就那么黝黑了。过去几天跑步时没有再出现红疹,皮肤也比较适应气候的温度了,但可能是因为温度稍提升了,阳光也较为普照了,甚至普照至晚间八时多,很常稍不注意或多发呆一会儿就超过睡觉时间了,而外头都还留着微弱的晚霞呢,好不习惯呀!
虽然对不久将来的秋冬忧心忡忡,但希望可以来个“冬天的热 ”,体验生命中吊诡或矛盾的时刻,感受不同的人情世故,让更多的感动可以被记录下来。今天在人间烟火读到玲玲的一篇“学华文不是没有价值” 很受感动,文章中的一段:“华文的价值与意义太深远,深远到骨子里、灵魂中,于是有人才看不见它,继续停留在潜意识中的表面认知。” 对我而言,唯有中文才能让我表达得完整和透彻,身在英文的使用环境就如鱼出了水面,才真正地感受到水的存在。我感激父母给予我中文的底,提醒我不忘记自己的母语和根。也许不需要等到秋冬,这篇文章已经让我体验“冬天的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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