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

胡竹人

宣武门外的菜市口今早有人被砍头，众人惊呼声中，头颅滚滚落了地，地上的血水直到深夜都还没干，腥臭味浓郁，苍蝇聚之不散。

深夜，打更人为了饭碗，胆颤心惊地途经此处，这个打更人叫作狗二，现年三十有一，孤身一人穷得响叮当。

颤抖的狗二小心翼翼地经过菜市口，心里不停地念着满天神佛的名号，还要敲梆，而且嘴巴不时大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越不想碰的事，偏偏被他碰到了，阴风之中有一个人影模样的东西，似乎在满地摸索着什么？

狗二：“你……在干……什么？”

人影没有搭理，不一会起身，捧着不知名的东西，黑压压地朝狗二靠近，并且说道：“总算找到我的头了。”

透过狗二手上灯笼的火光，映照着眼前一个手上捧着头颅的无头人。

“鬼呀！”

吓得狗二不顾不管没命似的奔逃回家，没想到断头鬼跟在他屁股后面回了家，无头鬼在门外嚷嚷道：“行行好，给我个针线。”

狗二没办法，把针线从门缝递了出去。

月色下，只见断头鬼用针线把头颅缝回到颈上，一转身带着笑脸，手上还拎了个包袱，敲门说道：“开开门，你的东西落下了，我给你拾了起来。”

狗二这才发现自己原本手上的打更用具不见了，他心想定是慌忙之中丢在了菜市口，然后被断头鬼捡了起来，今后还得靠打更吃饭。没得选择，颤颤巍巍的狗二开了个半门，示意断头鬼把包袱丢进屋内，咚的一声，弹指间一颗圆圆的东西被抛入了狗二家，翻滚了两圈后落在阴暗的角落里。

狗二提着灯笼趋前一照，不照还好，一照他就当场瘫软倒地，角落里圆圆的东西竟是自己的头颅。狗二双手一摸，颈上果然空空如也，原来早上被砍头的人之中，狗二就在里头。

Photo by Kenrick Mills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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