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

李宗盛 － 圆融和领悟

赖国芳

李宗盛写过300多首歌。他也制琴，用锐利的刀，在木头上细细雕琢出手工吉打。人在江湖，他的词曲偶尔流露过度的圆融，制琴师的身份，便填补了质朴的欠缺。这是他的真面目，还是举重若轻的公关策略？外人难以臆测。

李宗盛1958年出生于台湾的一个平民家庭。21岁时得校园民歌奖，边做音乐，边帮父亲送瓦斯。82年，李宗盛为郑怡制作《小雨來的正是時候》，口碑销量俱佳。之后，商业和艺术的结合，令他大获成功。他的知名制作和创作，有侯孝贤编导蔡琴演唱的《油麻菜籽》、张艾嘉《忙與盲》，《爱的代价》、陈淑桦《女人心》、辛曉琪《领悟》、林忆莲《Love, Sandy》等等。他发掘众多歌者，包括張信哲、周华健、光良、品冠、梁靜茹，影响力渗透台港、大陆、东南亚。

《爱的代价》于92年面世。三十来岁的李宗盛，感叹青春的流逝。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不凋零的花。过去的终究得过去，不如走吧，让自己的心找一个家。歌词若只停留在此，便流于平俗。然而，李宗盛展露跟世界和好的智慧：

可是我偶尔还是会想他
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
就当他是老朋友呀
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这首歌因此蕴含了隽永的意境。若干年后，48歲的李宗盛演唱此曲，仍哽咽难续。

2013年，李宗盛十年磨一剑，发表《山丘》。朴素的吉打前奏带入对话般的歌词：

想说却还没说的，还很多。
攒著是因为想写成歌。
说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侥幸汇成河。

视频展现城市众生：被裁退的上班族、失恋分手的年轻人、患上绝症的中年人、逃婚的新娘、孤独的舞者、疲惫的音乐人。人们翻越一个又一个山丘，发现：

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
喋喋不休，时不我予的哀愁
还未如愿见着不朽 就把自己先搞丢

最后惊觉：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灰暗的视频，此时嵌入男女爱恋、女人怀孕、众生冲刺。舞者起身，华丽转身。在知天命和耳顺的节骨眼上，李宗盛宣告：

望着大河弯弯，终于敢放胆
嘻皮笑脸，面对人生的难
向情爱的挑逗，命运的左右
不自量力地还手，直至死方休

这是一个对生命的真诚领悟。因为如此，我们可以原谅他偶尔过度通达的嬉笑。

本文所提及歌曲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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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高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