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鸟译者忏情录

by kflai

李宣春

我的职称叫中文文案员。工作的时候,有超过一半的时间耗在翻译文件,其余时间才会用来撰写特稿、文案、校对即将对外发表的中文文件与活动资讯。投入这份工作之前,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翻译营生。并没有什么华丽浪漫的缘由,我只是因为需要一份生计而过起了在截止日期前必须交出翻译稿的日子。

办公室里的分工很清楚,我负责将英文文稿翻译成中文,有时撰写中文文稿;而我经手的稿件以推助产品行销为明确目标,这些译文与文案讲求实用性及能够精準地「触动」目标受众。枯燥、重复性高、沉闷,用这些词来形容我的翻译工作,一点也不为过;而我竟然能够容忍这些缺陷,且一做就做超过了五年,多半也和我的摩羯座性格有关。我深知这份工作只是权宜之计,一旦出现了更好、更有发展空间的机会,就会立即决定转换跑道。

台湾乐团四分卫最近有一首歌很直白地唱出了:「我的工作支撑住我的创作」,这首歌也似乎可以用来概括我目前的生活。必须工作,我的安全感来自银行账户递加的数目;我的创作不仅止于写作,阅读、运动、消费、人际关系、游晃,所谓生活的细节,这些全是创作的一部分。那么翻译是否也正影响我的写作呢?在实际操作上肯定是有或多或少的影响,影响最明显的是词句的经营和选择,比如:直接浅白的构句或浮华词藻的堆叠,对阅读会造成不同的效果,我开始花更多时间去经营语句腔调、阅读的流畅度。

翻译本身或许是一个有特別要求、规范和限制,时而令人生畏的过程,但投入翻译一段时日之后,译者就会更加领略到各种语言丰富的灵活度,其怀有的意蕴与象征;这使我学会珍惜各种籍贯母语,当转译中巫英三语时,常会在歧义、误读、纠正之间找到乐趣。

当觉得自己难以容忍翻译工作的苛刻要求之时,偶尔会想起我喜欢的小说家村上春树和李永平老师。村上自言深受西方文学的影响,同时,他也积极翻译自己喜欢的外国作品,以便可以向日本读者引介;李永平老师的小说中的文字总是精心雕琢,但读见他翻译的奈波尔或保罗奥斯特,那却又是另一种面貌的文字。好的译者可以为原作者裁剪、缝制恰如其分的译文;好的译者懂得为原作者加分,但又不会盖过原作者的风采;我想,这也是我对翻译的「信、达、雅」的另一种解读。

与许多马华文学长期读者一样,总希望优质的马华文学作品得以翻译成其他语言,继而扩大读者群体与受众;我尤其期待看见更多马来作品有机会翻译成中文,而不仅是英文,我乐见马华文学与马来文学能够冲撞并激荡出更多的火花和涟漪。

正如前头所说,我会半推半就地成为一名译者,其实没什么理想与浪漫可言,纯是为了讨生活,极为现实。在语言能力的掌握上,我的中文能力最强,巫英二语则勉强堪用。靠著网络工具的便利,以及自己的理解能力,我就这样完成了一篇又一篇交讬过来的译稿。我必须诚实面对自己能力有限的窘境,没法每种翻译案子都接手,否则译稿品质不佳,不仅累及原作者,也可能损及作品本身。

身为杂食的阅读者,多年来阅读多种翻译文学作品,不亦乐乎,幸有专业的译者、编者和出版社把关;然而,身为业余的译者,则深知翻译也并没有什么侥幸或捷径可言,一切都要靠基本功,根基打得稳,功课做得足,再搭配自己些微的悟性和天分,才能成就上佳的译文。如是我思,如是我闻。


简介本期《季风带》精心策划「翻译」专题,可分成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夜行》这本台马小说选译本出版后的后续文稿,有编者的现身说法、编者作者的访谈、学者读者对《夜行》的观察与回响;第二部分是翻译工作者从事翻译的背景和夫子自道,论及马来西亚的翻译运动、翻译心得,同时也关注其他文坛的翻译现况;第三部分则是译作,有马华作家译介海外名家作品,更有台湾编者译介马来西亚印裔作家的诗作。

本期另备有特稿,是由《倾向》文学人文杂志总编辑贝岭从数万字传真通讯中整理、节选出与孟浪相关的三千字通讯,供读者瞭解《倾向》也让读者一睹坚持表达自由、写作自由的文人风骨。此外还有其他内容:小说、散文、诗、序跋、评论与及新秀特区,并且特別刊出二〇一八年第二季越创征文(诗)比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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