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语芳
收藏贝壳才是这几年的事,但也收藏了好几盒。当我第一次惊觉于它们的色彩时,就决定将它们收藏了。下了这个决定后,每当到海滩去,或海港,或一切可能有贝壳出现的地方,我都会一一搜寻,等待不期然的相遇。
我这收贝壳的爱好,不知怎的被传开了。朋友若知的,凡他们到沙滩去,总没忘记给我拾一两只。有时想想这爱好,不止苦了自己,更是累了旁人。他们若到海边,不给我拾嘛,又说不过去,毕竟只是弯腰俯拾之举;但让他们惦念这事,途中有所牵挂,我总觉得苦了他们。记得端到刁曼岛去,回来时给我捡了块恰似心形的珊瑚。“找不到贝壳,看到这珊瑚蛮漂亮的,就给你捡了。”我心生感激,却觉得有点逗。若没捡到珊瑚,不知他是否会捡块漂亮的石头给我。
有时一伙人到沙滩去,本该好好的和朋友们戏水,踏浪,奈何我总是不厌其烦的在沙滩上来回着走,寻找贝壳。有时会很气恼自己,如此的累着自己,何苦来哉。有时下了决定,不再捡贝壳了,但却又断断续续的捡了好些。
曾拾过还有生命的贝类。壳内的软体动物,在竞争求存时都依赖其背负的厚重甲盾。当面临生命危险时,他们会迅速地将身体缩进壳内,以求自保。
《海洋生物学》说软体动物进化的环境,大半是发生在食物丰富的沿岸海域。它们不透水的壳,能在退潮时防止体内水分向外消耗。而筋肉质的足部,则让它们可强附岩石,以防潮水冲击。书中也提及一种叫伞贝的贝类,具有金字塔形,上端尖细,可减少海浪的冲击。
前年,与姐姐们到波德申海滩去。去时巧遇退潮,海水退得远远的。我们一行人慢慢地走向海里,走得极远,却还是踏在腿潮后的沙滩上。我想若潮水回涨,我们所走过之地应已被海水淹没;我走得忐忑不安,怕海水突然涌上,虽不合逻辑,因海水还得等几小时后才上涨,然而恐惧感还是百般缠绕。走近靠岩石一带,才踏到温暖而深不足膝的海水;岩石之间,惊见一丛丛的活珊瑚及海藻,颜色鲜美得让人惊叹,但更牵动我心弦的是那些穿梭海藻间的小鱼类与贝类。
在众多贝类中,有一种我知名的叫笠贝,凡它们走过的岩石,都会留下一道痕迹。这是它们边行边用齿刮成的。看着这一个活生生的海洋世界,不禁向往水族的生活。有时觉得与其昏昏庸庸地在陆上生活,不如化为一尾小鱼或一只小贝,无忧无虑的在海里逍遥过活。
贝类种类繁多,我所收藏的只有三四十种。有些比手掌大,有些却小得如绿豆般。名称未能一一知晓,只知笠贝、平壳贝、眼贝、虾贝、玉黍螺和鹦鹉螺。同类的贝却未必有相同的颜色,就如眼贝,虽以灰蓝为基色,却各自深浅有别。眼贝中间有粒小黑点,一条橙红线,从小黑点那围绕而上。一些柔柔的颜色从橙红线慢慢散开,越开越大,以至布满整颗海贝。眼贝状如其名,每粒都是圆滑滑的,加上中间那小黑点,更如一颗眼睛了。
有一天,我整理贝壳而见到这些眼贝,一时兴起就逐粒的把它们排在一个大盘里。小侄女看见了惊奇的说,“咦!好多眼睛,晴晴怕怕!”我听了不禁愣然。若盘里盛得都是真眼睛,是多么的骇人呀!从此,我对眼贝产生一种不可理喻的抗拒感,后来更把大部分的眼贝转送他人。
那天和玔同到吉胆岛去,那是听凤说那儿有很多贝壳才想要去的。当第一眼见到那边的贝壳时,我不是兴奋,而是被吓呆了!那里的贝壳堆积得有如小山丘。当我俯身捡贝壳时,一些当地小孩也帮着捡。咯啦!咯啦!都是踩在贝壳上的声音,听着就心痛。但若不踩贝壳,就没地方走了,因脚到之处皆是贝壳。
乘渡轮回航时,手里提着许许多多的贝壳。把贝壳想像成一个一个的小士兵,就觉得自己气势非凡;拥着众多贝壳军,把自己想象成贝壳王,全军浩浩荡荡的回去。
我不喜买回来的贝壳,因其状态不近自然。拾回来的,虽有些已被岩沙磨损,但它们还持有本身纯朴的气息与原本的面貌。更重要的是,我们相遇的缘,让我珍惜。
朋友说曾在展览馆里见过一些年龄高达千年的贝壳,虽然经历岁月的洗涤,却还保持着原来的形状与色彩。我不禁感叹,这些小东西,在我未出生时,已存在,在我离世后,它们仍然在这世上鲜艳着;如此流连百年的在人世。
每一只贝壳,也许来自不同的地方;每一只贝壳,都有其非凡的故事。不知他们流于世上有多少年了,而今,我从它们熟悉的海洋搬到陆上,于它们不知是喜或悲。虽我没有如海洋那样浩瀚的大爱,但我会以我卑微有限的爱来爱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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