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歌响起时

孙福盛

《毕业歌》变奏曲

毫无疑问，从现代教育的普及开始，学校每年都会有毕业生，唱响骊歌，

一为缅怀难忘的校园生活，二为憧憬美好的未来。

无论是小学、中学或是大学，毕业生高唱骊歌，已成为一种必要的仪式感，藉此提醒大家珍惜同窗岁月，放飞青春梦想。

就我自己的听歌经历回忆，一个世纪以来，由各地毕业学子传唱的毕业歌不下十首，包括《送别》、《毕业歌》、《唱起我们的歌》、《光阴的故事》、《萍聚》、《骊歌》、《祝你一路顺风》、《年少时候》、《同桌的你》，以及经典老歌《友谊万岁》等。

走入时光隧道，由李叔同于1914年填词的《送别》可算是中华学子的第一首毕业歌了，虽然这并不是李叔同当年填词的初衷。然而，一唱起“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的歌词时，就能勾起毕业学子的离愁别绪，更不要说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带给人们的落寞和孤单感了。因此《送别》很自然地就成为民国以来学子们传唱不辍的骊歌了。

随着日本侵华战争和爱国救亡的需要，1934年由田汉填词、聂耳作曲的《毕业歌》，原为电影《桃李劫》的插曲，一经面世，立刻抓住青年知识分子的心，许多人都是唱着这首《毕业歌》，投笔从戎，相约奔赴抗日前线的。我的父母出生于1935年的马来亚，据他们告知，当年的毕业典礼上，依旧会高唱 “同学们，大家起来，担负起天下的兴亡”这首《毕业歌》。

时序来到马来亚独立后的五十年代末期和六十年代初期，校园里的毕业歌已悄悄改变，一首新的毕业歌这样唱道：“唱起我们的歌来，不要为别离悲哀，我们是时代的主人，伟大的责任在身上；我们有共同的理想，我们有共同的信仰，向共同的目标前进，好像不分别一样”，同样充满了家国责任和情怀。

上世纪七十年代，台湾校园民谣开始风行，罗大佑创作的《光阴的故事》无疑成了当年青年学子的最爱，“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我们，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随后《萍聚》紧跟了上来，一句“不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就和着吉他的琴弦，唱响了整个八十年代。不能忽略的是梁文福创作的经典新谣《细水长流》又名《年少时候》，歌曲发表于1987年，歌词的开始是“年少时候，谁没有梦”，也一跃成为新时代学子们爱唱的毕业歌。

台湾小虎队成员演唱的《骊歌》，开始了年轻人自己写毕业歌的历史。这首收录在1990年小虎队合辑《红蜻蜓》中的歌曲，由李子恒作曲，陈秀男作曲，被视为一首向青春致敬的歌曲。歌词一开始就带出暖暖的祝福：“南风又轻轻的吹送，相聚的光阴匆匆，亲爱的朋友请不要难过，离别以后要彼此珍重；绽放最绚烂的笑容，给明天更美的梦，亲爱的朋友请握一握手，从今以后要各奔西东”。

同样是由李子恒作曲，吴奇隆演唱的《祝你一路顺风》，是另外一首进入青年学子记忆的毕业歌。这首歌原是吴奇隆于1992年为欢送队友陈志朋当兵，小虎队暂时散伙而作，旋律脍炙人口，歌词感人至深，表达了送别亲密朋友的离愁别绪。歌词的结尾特别挠人心扉：“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面带着微微笑，用力地挥挥手，祝你一路顺风。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我只能深深地祝福你，深深地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改革开放后的中国大学生，也没有在这一波校园民谣大潮中缺席，由高晓松作词作曲的《同桌的你》，在1995年的央视春晚首唱之后，不仅成为当年“观众评选最喜爱节目金奖”，也唱进了千万青年学子的心里，成了风靡大江南北的新毕业歌。《同桌的你》写的深情委婉：“你从前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你也曾无意中说起，喜欢和我在一起;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已是同窗，又加同桌，何止是五百年的情缘!

综合观之，毕业歌的创作者可说是来自整个中文世界，跨越一个世纪。既有最早的李叔同和田汉，也有台湾的罗大佑和小虎队，更有新加坡的梁文福和中国的高晓松，可称得上“各有情怀，各有所归，各自精彩，各自经典”了。

一首毕业歌，在不同的年代，以不同的曲风和内容出现，符合了“为时代歌唱，反应时代风貌”的规律，也因为这样，才能唱进人们的心坎里，勾起人们的回忆，撩动人们的情思，缅怀那终将逝去的青春，留下属于自己年代的印迹。

你心中的毕业歌是哪一首呢?

* 转载自居銮文艺协会文学季刊《銮风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