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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这座城市

by 谢智慧

缘希

一直想书写这座城市和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事物。儿时开窗即见的那片森林悄然不见,地图上的绿色面积正在逐渐减少;距离海边依然遥远,有人以发展为理由不断把淳朴的小镇从周围推开,如今我究竟生存在一座怎样的城市里呢?我在这里土生土长,求学求职,仿佛走了很远,然而某日猛然回首,发现自己不曾走远。

下班,站在轻快铁月台,望着那幢遥远而熟悉的建筑物伫立在日落笼罩的城市里。那是十二年前我实习的地方,孟沙班台医院。每次瞭望,回忆点点滴滴在心头旋绕。在这十二年里,我和这座城市都经历了什么呢?——而你对于这座城市,吉隆坡,又是怎样的感觉呢?

曾经有同事说我并不像吉隆坡人,大概是我身上没有城市人该有的傲慢与优越感。我不喜争夺、不喜催促、不喜伪装……莫名有种乡村土味与单纯。十年过去,我不确定他人待我的看法是否起了变化?至少我如昔般静静地穿梭人群,无人前来搭讪,无人抬眼望我多一眼,除非我忍受不住车厢内的寒意而打个喷嚏。

长长的轨道消失在高楼大厦之间,我开始想象遭城市吞噬的那些人事物。形形式式的人物带着各自梦想来到这座城市,或许求学求得一纸文凭,或许求职当个高薪白领,或许最后有者失望地离开吉隆坡,移步到其他城市里发展职业生涯。

我还是会想起在某个地点,前一家餐馆关闭了,复有新的咖啡馆开张,我抱着探索的心情走进咖啡馆,焕然一新的摆设隐约藏着旧人的身影与回忆。尽管我数不了这间店究竟多少次易主了?新店就像风起叶落在此扎根,下阵风再起时,无情地吹走失了竞争力的枯叶,同时带来新的气象。

我还是会想起那对经营印影店的老夫妇。从我求学时期喜欢到那复印参考书,到我求职时期拍摄证件照,彼此之间有种不甚深交却熟悉的感觉,每次老夫妇都会热情招待我,等待列印文件的同时聊几句。几年后,我面对人去楼空的失落。

那些曾经在这座城市里相遇的人们可好吗?

身边匆匆来去的陌生人。我们从陌生人变成同事或同学,有者变成朋友,然后离校离职,音讯全无,又变回陌生人。我曾经问他们,吉隆坡对他们而言是怎样的城市呢?心里早已明了—— 不过是青春时期的奋斗痕迹。如果是发展商的话,或许还是满载着发展的荣耀。他们走到某个人生阶段,纷纷回到故乡度过悠闲的余生,可是我继续面对满目疮痍的城市。城市亦作我的故乡。

每条高速公路在城市里穿插,它们都有自己最终的目的吧?北上南下,偶尔迷了路,错过了路口而被迫回转,但是它们最终都会走向那个目的地吧?旧有公路已经无法满足使用者的需求了,于是左右上下又冒出新的道路与方向。而我,依然站在这里望着纵横交错的公路。

我知道自己脚立何处,然而还是会有想要漂流的心情,可是我该漂流到何处呢?他们向往城市的生活,我却羡慕新村的生活。曾经萌起离开的念头,命理师批我是适合到外地发展,可是时运不予我。正当有群人因各种理由而离开岗位,我浑浑噩噩地熬过一段时期,终于成为留守最后的员工……我想我还是有着城市人的底气,仿佛这里的人事物都是因我的存在而发生。很多故事跟我没有直接产生关系,而是发生在我眼前,所以我老早就应该提笔记录关于这座城市和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事物。

Featured photo by Kah Hay Chee on Unspl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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